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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貞這時才開口輕聲道:“溫姐姐,我哥哥未必是生我的氣,他恐怕是在生自己的氣。哥哥也是實在不容易,一心讀書求道,這營生求利的事,原就不是他該操心的。以他的學問,隨便謀個祿職,並不難。但如今謀到官職,想要守其志、行其道,卻難。就算做個教授,別的都不許講,一字一句都得依照王安石的《三經新義》。自古義利難兼得,哥哥簞瓢陋巷,能不改其志,我們被他說兩句又算得了什麼呢?何況他說得都在理。”
溫悅嘆道:“能有你這樣一個好妹妹,簡莊兄真是大幸。”
簡貞微微笑了一下,隨即嘆道:“若沒有哥哥和嫂嫂,我也活不到今天呢。對了,溫姐姐,我和嫂嫂今天來,是有件事相求。”
“什麼事?儘管說。”
簡貞從懷裡取出一個青布卷,開啟布卷,裡面是一卷紙:“是買田地的事,已經買成了,官稅已割了,官印也壓了。不過這裡面有個小疑慮,田主是個寡婦,照律令,寡婦不能典賣田產,不知道官府怎麼會讓她賣了?聽說這幾年為這樣的事,很多人買的地後來都被官府收沒了。我怕我們買的這塊田也不穩便。所以過來求溫姐姐,能不能讓趙哥哥幫忙查問一下?”
“這是官契?我看看——”溫悅接過那張田契,看了上面的原典賣人姓名,隨即笑道,“不必問你趙哥哥,這個我就知道,不必擔心。律令上定的是無子孫或子孫不到十六歲的寡婦,不能典賣田產。你這張田產上典賣人填了兩個,頭一個阿何雖然是寡婦,但第二個李齊是她孫子,這裡特地註明了年齡是十七歲。所以官府才允許她典賣。你趙哥哥經手過不少這類訟案,沒有錯,儘管放心。”
簡貞收回田契,細看了看,才微微笑著說:“原來是這樣呢,那就好,可以踏實安心了,多謝溫姐姐。”
簡貞小心卷好了田契,用布重新包好,才又收回懷中。溫悅看著她,越看越愛,又想,若能把她說給我家墨兒,那該多好?現在章美雖然失蹤不見,但宋齊愈仍在,許多官戶富戶都爭著給他提親,他卻一直沒有應允,難道是相中了簡貞?
於是她探問道:“過兩天就要發榜了,宋齊愈的太學魁首恐怕是逃不掉。”
卻沒想到,一提到宋齊愈,簡貞立刻低下了頭,劉氏也勉強笑了笑,含糊應了一聲。
溫悅有些納悶,見她們這樣,也不便多問,就轉開話題,聊起閨門家常。
寒食前兩天,宋齊愈又收到了蓮觀的來信——
蓮觀頓首再拜宋君齊愈足下:此書寫而復毀者數四,因念及宋君所言皓月心、江海意,始敢終筆。蓮觀自知粗顏陋質,有孟光之容而無其行,然心期舉案,願效齊眉。舟中一別,心繫於君;既經滄海,萬難他適。奈春秋淹速,年歲已長;家親催逼,日迫一日。家父現為應天府寧陵縣令。宋君若涓滴留意、不棄茅艾,蓮觀甘心奉帚於側、捧茶於前。雖無紅拂之眼,願滌昭君之器。冒俗自薦,愧慚難述;越禮不韙,惶悚至極。惟憂惟盼,何煎何熬。不宣。三月某日,蓮觀謹啟。
她是要我去提親!
宋齊愈坐在太學院子角落一棵松樹下,反覆讀著那封信,心裡既歡喜,又忐忑。身子都有些抖,不由得站起來,來來回回踱著大步。
他雖然知道蓮觀不同於一般女子,卻絕沒想到她敢這麼直截說出自己心意。這樣一個纖秀女子竟有如此勇決之心!
後天寒食,太學休假,那天一早我就去寧陵提親!
他忽又想起,三天後就是殿試日,不由得躊躇起來。再一想,寧陵離得並不遠,回來逆流最多也只要大半天船程,三天時間足夠了。否則,這三天留在汴京,恐怕休想有片刻安寧。於是,他定了心去。
不過,提親得要備些酒禮,他慌忙計算起來:來京時娘將自己那根金簪給了他,說萬一有個急難,可以典賣。這支金簪他一直好好藏著,定親要用金簪,正得其用,想來娘也不會怪他。至於錢,自己積攢的只有一貫多點錢,勉強只夠單程船資,得借一些才成。章美倒是有錢,不過前一陣吵翻了,至今氣還沒散。除此之外,認識的朋友,大半沒錢,有錢的,又不方便借。
他想了很久,忽然想到力夫店的店主單十六,單十六曾多次跟宋齊愈講,急需錢就找他。單十六是個熱心爽快的人,應該不是隨口說說而已。
傍晚,他就去東水門外找到單十六,說要借五貫錢。單十六一聽,滿口答應,立即進到內屋,取出了一貫錢、二兩碎銀:“宋公子既是要出門用,這一貫散錢零用,其他四貫我給你折成這二兩銀子,好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