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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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會凍到五尺下面,真個像鐵塊一樣!咱炸藥已經沒了,公社就給了那麼些,就憑咱們手中那些工具,幾臺破拖拉機,要完成十里地的引水渠,咱幹不了這麼大的工程!幹下來也得倒下一多半人,都累倒了病倒了,開春兒還怎麼播種種地?不還是耽誤生產?俺覺得幾個村都應該緩一緩。七九河開的時候,風就小多了,可以舉火燒地,那個時候咱們的準備也充足些,工期沒準能趕上來。鄉親們養好身子骨,幹起來也有勁兒,到時候勞動力咱也不缺,反正明年也不用鍊鋼了……總之,俺覺得不能眼看著鄉親們死在這個工程上,這才是黨性問題和原則問題。這不是個較勁的事兒!更談不上臨陣脫逃!”
老屌皺眉說道。郭平原的高調令他反感,你他孃的是不是一天不上綱上線就沒法兒活?這可是板子村有史以來最大的工程,你個球的都不跟大傢伙商量,竟然悄眯眯地直接去向公社邀功,立軍令狀,如今腿上血花花的口子天天晾著,詐唬誰哪?在戰場上你連個輕傷都不算!但郭平原的冠冕堂皇的正兒八經還真不好駁,他為修水渠搭上半條老命倒也是真的,況且公社的意見在那裡擺著,故老屌只能擺事實來講道理了。
“俺覺得你們說的都對。平原說的是政治,解放說的是人情,兩邊都有理!不管怎麼樣,這事兒已經開了頭,想退下來難,這不是咱一個大隊說了算的。鄉親們苦是真的,咱誰看著都心疼,俺這兩條腿一按一個坑,也都沒好意思跟你們說。可是公社的命令沒有變,事情因咱而起的,咱不能先冒這個頭又往後退。公社即便同意了,咱板子村也落個盲目生產的罪名。俺同意解放的意見,但是即便退也要有個章法。俺看這事得幾個村子都通個氣兒,大傢伙一起來同公社商量,俺看別的大隊也是硬撐著幹哪!幾個大隊都要退,公社就要考慮全域性了。咱私自停工,影響了整個水利工程工期,別人會把屎盆子都扣過來,這個責任咱幾個都擔不起。所以麼,俺覺得還是先和別的村子商量一下再做定奪吧!”
謝國崖這番少有的邏輯謹嚴的分析讓郭平原刮目相看。這傢伙啥時候開始用腦子想事兒了?話語中還不著痕跡地夾雜著對自己顯擺傷口和私自向公社邀功的嘲諷,一番話裡竟包羅永珍,莫非自己原來竟小看了他?很顯然他是站在老屌那邊的。郭平原強按捺著怒火,看了看正在摳腳丫的謝老桂。
“俺同意平原的意思。咱村子是苦,可誰不苦?人家東邊那幾個公社在搞‘聚家並屯’哩,幾個大隊的勞力全部集中,老弱病小都集中在一處,那生產能力就是不一樣。俺看咱板子村大隊是有些嬌慣了,那上幫子村的勞動都是在民兵的監督之下的,稍有偷懶的就拎出來掛個白旗,其他人可以上來啐他們,那幹勁兒自然不一樣!公社也提倡用軍事化管理出成績,讓俺帶民兵管起來,嚇唬嚇唬大家,就不怕他們怕累怕冷!就是累倒累病幾個也沒啥稀奇的,要實現共產主義還怕得病受累?總之俺就一句話,咱板子村既然挑了軍令狀,就不能冒這個壞頭,說咱‘臨陣脫逃’是有些過,可就算給安上個‘畏難退縮’也很不好聽,弄不好咱幾個成了白旗了!”
謝老桂原本和謝國崖是穿一條褲子的死黨。老屌的歸來迫使郭平原主動讓賢,位置下衝,於是謝國崖丟了副村長的位子。謝國崖既無資歷也無後臺,就想盡辦法動員團支部造了謝老桂的反,他和幾個團委在縣團委裡做足工作,搶了謝老桂的共青團書記一職。到大鍊鋼鐵的時候,謝老桂的鋼鐵生產組成績顯著,謝國崖看著眼紅,總以團領導的名義給謝老桂的生產小組穿小鞋。二人遂交惡。各自的女人更是煽風點火明打暗罵,於是昔日死黨成了死對頭。如今,謝老桂任板子村大隊民兵連長,他自忖其他大隊的民兵連頗有“現管”的實權,連大隊書記都要讓三分,自然要對謝國崖的意見嚴加反駁。和別的大隊相比,板子村的生產管理簡直就是毛毛細雨,一點兒沒有公社建議的軍事化管理的鐵碗勁兒。自己是民兵連長,責無旁貸。再說此時不出頭,更待何時?眼見著他郭平原就利用這項水利工程打了個翻身仗,把不齊就會擠掉這幾年並無顯著政績的老屌。大興水利是中央指示,乃大勢所趨,他老屌卻興打起退堂鼓,說大點兒這已經屬於右派行徑了!公社領導們也早已對板子村大隊黨委頗有微辭,郭平原在公社的影響力日漸強大,此時給他出一把力,怎麼說都不會吃虧。
“這怕是不妥吧?”
眾人皆愣,說話的竟是文書袁白先生。平常的會議他是根本不發言的,只是認真做會議記錄,一筆好字令旁人羨煞,此刻這老頭突然開了口。
“大家都是一個村子的,俺老朽活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