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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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讓路),而被扣上“右傾”的帽子,調離學校。有幾位教自己的老師也被打成了右派,也不怎麼專心教學了。還有什麼奔頭?還談什麼前途?與其在高中混日子,不如回到家裡照看父母。謝有盼思慮再三,辦完了休學手續,打起鋪蓋捲兒回了板子村,卻沒想到這一回來就是三年。
父親的狀態比有盼想像的要好,至少身子骨並未憔悴太多。母親也適應了災難,見了自己依然有說有笑問長問短。村子裡的變化就大了。拆掉了不少房屋,砍掉了除村口大楊樹外幾乎所有的樹木。一條深約兩米,寬約十米的倒梯形引水渠從板子村的南邊延伸向西南,帶子河的水流已經被改道流入這條溝渠。那麼多熟悉而親切的叔叔們已經死在去年冬天的水利工程上,引水渠的北面是一個山坡,那上面幾十個墓碑密密麻麻,周圍荒草連綿。
袁白先生的預言總會成為現實,這最後一次也不例外。
河南大地出現了嚴重的糧缺,板子村也未能倖免。去年冬天,大鍊鋼鐵的勞動力遠遠多過種地的勞動力,而前一陣子全體社員都奮戰在水利工程上,糧食播種誤時,灌溉不足,秋播面積不及往年的二分之一。春天至夏初,豫北又遭遇了旱情,糧食出現大面積倒秧,秋收實際收穫的糧食僅僅是頭一年的一半,牲口總數也由於一年來放開了宰而劇減。公社已經責令,各大隊把明年的糧種提留出來,寧可冬天吃糠咽菜,也不能動種子。公共食堂的飯菜質量和數量一天不如一天,原來可以吃個愣飽,剩下的餵豬,現在竟連個半飽都是奢望了。那鍋裡一星期都不見有幾塊肉,民兵們在食堂監督著社員們吃飯,誰的碗要是沒舔乾淨,少不了一頓臭罵。據東邊來的一個乞丐講,豫東早已經陷入饑荒,地面上一點活物都沒了。他們大隊為了鍊鋼和修水利,地根本就沒種,反正公社說糧食多得吃不完。如今不少村子已經餓死過半,這乞丐來自信陽,說整個信陽現在看不見一粒糧食,卻到處是荷槍實彈的民兵,不許任何人出入。他是餓暈了,被當成死屍扔進坑裡才跑出來。老屌塞給他一個饅頭,問他知不知道信陽彭家灣的長臺村怎麼樣,乞丐說死了大半兒了,剩下的也都逃荒去了。老屌默默地回憶著,那是當年死在他懷中的五根子的故鄉。
百年不遇的饑荒!
板子村大隊召開了緊急會議。郭平原對東邊的情況略知一二,認為要考慮全村老小熬過這個冬天了。謝老桂的民兵連即日起在村口設崗,禁止任何乞丐和流民進入板子村地界。重新盤點全大隊的糧食和牲畜,做回當年老屌書記的辦法,鍊鋼和水利再重要,也比不上種地,也比不了活命!幸虧老屌當年沒有全面執行公社七分鋼鐵、三分田地的指示,否則這個冬天都過不去。往好處想,估計這次饑荒和舊社會不一樣,等冬天過了,國家的賑濟就可以到了。
有盼回來了,老屌雖然高興,畢竟有些不安,覺得自己給兒子帶來了不該有的恥辱。兒子不太說話,他能夠感覺到那18歲的身軀裡幾乎崩潰的靈魂。有盼三言兩語就說明了休學的原因,老屌沒有勸他,這天下都亂了套,想必學校也好不到哪裡去。已經有一個兒子不知下落,自己也已經無力支撐家的重擔,就讓最後的希望留在身邊吧。
這春天仍舊是冷。《炫民日報》的元旦社論提出,在六十年代的第一年要做到開門紅、滿堂紅、紅到底,要在全國“大好形勢”下進一步推動“大躍進”的高潮。可板子村的情況卻是開門就喊餓,滿屋子都是餓漢,大隊的米倉很快就要見底了。老屌看著報紙心中疑惑,怎麼,全國還是形勢大好?餓死這麼多人的事情不值一提?
這一年夏天,豫北大地又遭遇了十年前規模的旱情,雨量很少。板子村幾十條人命換來的引水渠工程變成了擺設。帶子河在進入板子村之後就幾乎斷流,郭平原設想的“清水灌溉萬畝田”的壯觀景象,變成了一條十幾里長的土溝。洛河的水也正如袁白先生所言,根本無法透過水庫引向北面,因為地勢落差太大,水庫的汲水裝置功率不夠,就是抽上來,這點子水量還沒流到板子村就被曬乾了。村民曾經保留耕種的耐旱作物豆子和蕎麥,都按照公社的命令換成了小麥,需水量大。沒有水,板子村人勒緊褲腰帶省下來的種子,很多連穗兒都來不及抽,就在烈日炙烤的大地裡荒蕪了。郭平原和謝國崖等首腦慌了神,帶領著全村百姓日夜不停進山採水,可終歸是杯水車薪,僅夠滿足村裡人的生活用水。任憑郭平原帶領大家在地裡晝夜勞作,到了秋收,災難還是出現了。板子村大隊30%的土地絕收,50%嚴重欠收,只有兩成土地達到了三年前的畝產水平。但總算還有糧食下來,郭平原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