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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到了。”那位著便裝的工作人員推開鐵門示意我們該結束了。我想站起身,卻始終不能挪動腳步。心口不一的情況再一次出現。我恨晶晶,恨不得殺了她。生與死,我經歷了很多,也不覺得有多可怕了。我是一個喜歡計劃的人,我對此生中所有的計劃之中都是有她的。可是,她突然不在我的計劃中了。而且在我的心口最柔軟的地方猛刺數刀,讓我這些日子以來體會了真正生不如死的感覺。可這種恨再多,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離開。我有種潛意識,只要她走出這扇門,我們就會斷了這輩子的姻緣。從此以後天涯兩端再也沒有見面的任何可能。這個時候,我只想再多看她一眼,記住這個曾給了我天堂和地獄的女人。
她也和我一樣坐在原地沒動。我知道,對於我,她一樣懷有留戀,只是她也不想面對罷了。她只夢囈般地說了一句話:“我要走了。如果當初你沒來煙臺多好,如果你去了長春,我們的故事將是另外的一個結局。”
便裝的獄警已經到了我的身邊。他伸出一隻手準備抓我的胳膊,我知趣地站起來跟著他一起向監獄的深處走去。沒敢再回頭張望,我不敢再讓別人把我拖入哪個深淵。走了很遠,先後聽見了兩次關鐵門的聲音。我知道,我和她的世界再不會有交集。身邊的獄警從口袋裡拿出一塊手帕,友好地向我揮了揮。我迷惑地看了他一眼:“幹什麼?”
他笑了笑:“沒什麼,擦一擦吧。”
我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的臉上已經全部都是淚水。
監獄的生活是枯燥而又痛苦的。但人沒有吃不了的苦。苦的環境裡呆多了也就不覺得苦了。身苦了勝於心苦,心苦才是最難熬的。我按照和尚的標準要求自己,可是仍超脫不出三界之外五行之中。那一堆俗念彷彿討厭的蒼蠅圍著我亂飛。我腦中常常出現的想象是“晶晶在幹嘛?她是不是得到了一大筆錢,去國外過她的幸福生活了?”“汪局長也不會再做局長了吧。有了錢他一定也會遠走高飛。” “銅章最終落到誰的手裡了?是崔書文拿到花旗銀行取了錢,還是上交給國家了?”“我的案子如何了,不會在這裡呆一輩子吧?”“爸媽怎樣了,他們聯絡不到我會不會著急,為什麼也沒來看過我?”這些還不是致命的。最可怕的兩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
第一個問題已經超級可怕:我一直懷疑自己是否會被判槍斃。史隊長雖然一直對我不錯,但那只是表面的。他是為了取得我的信任和配合。這麼長時間他也沒再來過。這倒底說明了什麼。我已經瞭解了號兒裡的規距。如果早七點有人開門來提人,不用說就是要位出去斃的。曾有睡我對面的一兄弟,頭天晚上我們還聊家常,他說如果能出去一定給他老婆女兒買個大房子住,第二天早晨就被帶走了。他出門前和我們大家微笑告別:“兄弟們我先走一步了,以後有功夫兒咱們還能別的地方見到。”人就再也沒回來。他用過的被子、茶缸、臉盆兒什麼的都用個麻袋紮起來,用大麻袋針一針針地縫上,再弄個布條,讓我在上面寫了幾個字“XXX遺物”。雖然這種事在裡面見怪不怪,但還是觸動了我心底最恐懼和脆弱的那根神經。我天天想著要相信政府,可是又怕政府眷顧不到我的頭上。每天早上七點都會心臟“嘣嘣”地狂跳一氣。等到安安靜靜地到了八點我才會把心放到肚子裡。
第二個問題比第一個更為可怕:為什麼我和晶晶已經完成了最後的決別,她還像塊烏雲一樣籠罩在我的頭頂揮之不去。每想起她的時候我的心口就痛,就要罵出來痛快。扎蘭屯監獄本來地方就不大,時間一長几乎整個監獄的人都知道,秀才是被一個女人騙了才會呆在這裡的,秀才聊起女人就要罵人。直到一次一個“老家賊”一語道破天機。他說:“你天天說恨她,說明你心裡還有她。如果心裡沒有她了,又哪裡來的恨?”這時我才明白,對著鏡子看自己的心口窩兒:“原來她還在我這兒,根本就沒走。”這樣走太便宜了她,有朝一日我出去了一定要找到她。
一晃半年過去了,呼倫貝爾迎來了它短暫的夏季。在經過一輪輪無休止的司法程式之後。我的夏天也來了。一切真相均已查明,我因殺人動機證據不足而獲得無罪釋放。聽說這還要感謝一種叫作“硝煙檢測”的技術。這種技術的原理就是射擊殘留物鑑定。槍在射擊時,槍管末端逸出的氣團中夾帶的火藥顆粒和金屬粉末等組成的菸灰會留在射擊者手背、衣服上。透過技術手段提取分析這些物質,就可以確認誰開過槍誰沒開過槍。當然這些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第二十章 驚天大陰謀
走出監獄的大門,我重新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