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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衛生員秀眉嗎?小小的個兒,平時見人總愛笑,就是她在過沙漠時,用省下的一小瓶水,救活了老卜頭。過了才幾天,她變得叫人都認不出來了,軍帽沒有了,頭髮散披著,胸口糊著一大片血跡……
“秀眉,秀眉!”
他向前跑了幾步,自覺失言,便又趕緊停了下來。
“你……在叫誰?”馬四疙瘩瞪起眼睛,向小司馬問道。
“看錯人啦,這些人我一個也不認識!”小司馬說。
第一匹黑馬過去了,接著就來了第二匹黑馬。拴在第二匹黑馬後面的是副臺長吳誠。只見他的褲子已經撕破了,從小腿到腳後跟,都被凝結的血塊染紅,沒扎皮帶的上衣,被風吹得象肥皂泡一樣鼓脹著。他一路上頭也不抬,好象怕冷一樣,一直弓著腰,縮著脖子,一步一步慢慢往前挪著步子。
“快走!媽的!”
隨著一聲吆喝,騎在黑馬上的一個匪兵,舉起刀背就向他頸子上砍了一下。
“噢!噢!噢。……”
吳誠嚇得兩腿一軟,“撲騰”倒在腳下的亂石頭上了,一見那匪兵又舉起馬刀砍來,忙用兩手支撐著向前爬了幾步,便又趕緊直起身,仍然弓著腰縮著頭向前走著。
拴在吳誠後面的是小童,他的頭上綁著一圈繃帶,臉上抹著一團硝灰,雖然腳磨破了,走路老是一瘸一瘸的,可是他那從繃帶裡滲出血跡的頭,卻一直仰得高高的。
小童後面,拴的是一個小司馬從未見過的老紅軍。他頭上戴的黑軍帽雖然四邊都破了,但紅五星還是好好的。他腿上打著短短的綁帶,腳上穿著一雙掉了底的破草鞋,上身的羊皮背心,只剩了一個前襟。他走上幾步,就跌倒一次,走上幾步,就跌倒一次,每次都是小童轉回身把他從沙地上攙扶起來。每次被小童扶起來,他都指著騎在黑馬上的匪兵大罵:
“馬匪灰狗兒,告訴你,老子就是死了。在陰間也要把你們的腦殼子搬個家!”
等到這三匹黑馬過去了,喝得醉醺醺的馬四疙瘩,便一把將小司馬拉到面前,用匕首抵著他的心口,兇聲凶氣地嚎道:“小共產,你說!要不要把你也……拴上去?”
小司馬看到自己的戰友們被敵人折磨成這個樣子,心裡本來就窩著口氣,如今聽馬四疙瘩這麼一說,心裡的火越發大了,他真想撲到馬四疙瘩身上,和他拚個你死我活,來為這些被俘的同志報仇!可是一想到老卜頭已經揹著電臺往西去了,他心裡那口氣便強忍下來:電臺沒有報務員怎麼行呢?
我一定要活著。一定要去找到自己的隊伍!
馬四疙瘩見那小司馬一言不答,只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盯著他,便趁著酒勁,把匕首往嘴裡一咬,兩臂一攏,把小司馬舉了起來。
“小共產,老子饒你一命,可你不識……抬舉。我再問你一句,你……說你到底怕不……怕死?你只要說一聲怕死,我就把你……放了!”
小司馬心裡很害怕,但從咬得鐵緊的唇邊,還是崩出了下面幾個字:“怕死不當紅軍!”
“哈哈哈哈!……”
小司馬的嘴裡剛吐出這幾個字,馬四疙瘩便把他往地上狠勁一摔,一面擼起兩隻袖子,一面大聲地狂笑著:“小共產,你這麼說,可就怪不了我馬四疙瘩,我眼下正缺下酒的菜,我這就把你……宰了下……酒!”
小司馬見馬四疙瘩真的要動手,心中不由激凌凌打了個寒戰:啊!
“我多想活啊,我多想再回到家鄉看看前江後江的流水啊!可是,沒有辦法了,這次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他腦子裡一閃過“沒有辦法”四個字,忽然,爸爸的面容在面前浮現出來——他記得,沒當紅軍以前,一遇到什麼事,嘴上就掛一句“沒有辦法”的口頭禪,這句口頭禪直到強渡嘉陵江戰役以後,才改了過來。
他記得,在強渡嘉陵江那天晚上,敵人一發炮彈把竹筏打散了,電臺掉進江裡。他正兩手扒著破竹筏大叫“沒有辦法”的時候,只聽時卜通”一聲,一個紅軍戰士從他身後跳進江裡,紮了一個“猛子”,便用雙手把電臺從水裡端了上來。不料這個冒著紛飛的彈火,幫他撈電臺的人,剛巧是他的爸爸。
當時爸爸一出水,便對他嚴肅他說:“小司馬,你聽著,你要當紅軍,就得把‘沒有辦法’這四個字,丟到嘉陵江裡!記住:從今以後,只准說這句話的後三個字,不準加上頭一個字!”
從那以後,他便用實際行動,改變了自己的生活哲學,一遇到困難,“有辦法”三個字,便象三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