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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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有事,當然指的是貴妃和黃鶴的事。
唉——
談論這一話題之前,我還必須先坦白另一件事。
好幾次我都曾想在這封信裡寫下,可是,因為欠缺說出來的勇氣,才一直拖延到這裡。
這件事或者不該說出來,應該讓它隨著我一起告別人世。不過,如今陳玄禮也已作古,倘使不將它記錄下來,可能永遠沒人知道了。
每當想到這時代的長河時,總覺得不知有多少事情,消逝在此巨流之中。或許深藏我心底的秘密,也同在此巨流中消逝了的許多東西一樣,就此永遠消逝其實也無所謂。不,或者應該說,反而比較好。
不過,即使如此,我還是想在這裡寫下來。
晁衡大人。
我所寫的這些東西,或許寄不到您那裡了。但就算這樣,我還是想給您寫下來。
此生尚有多少時日,我也不曉得。不過,我確知餘命無幾了。面臨生死之際,無論如何我都想寫下來,用即將消失氣力的手,提筆寫下來。
這封信果真能送到您眼前嗎?事到如今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就算在這封信上寫下什麼東西,也有可能無法讓任何人看到,從而消失無蹤吧。
不過,現在的我,實在不用考慮這點。
我還是誠心祈禱能有氣力繼續提筆寫完這封信。
話雖如此,一旦真要寫時,卻又不知該如何下筆了。
如果皇上還活著,我恐怕無法提筆,但皇上既然已不在人世,那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呢。
就讓我說出來吧!
晁衡大人——
安史之亂時,我們都曾隨皇上走避蜀地。
彼時,馬嵬驛陳玄禮帶頭叛變,其實,參與者不僅陳玄禮而已。
那是——
其實那是由我高力士與陳玄禮共謀出來的。
這就是我一直對您隱瞞的事。
不,不光是您,從皇上到其他所有人,我都隱瞞到底。
知道此事的,除了我,僅有陳玄禮一人了。就連不空和尚我都沒說。
那麼,為何我會與陳玄禮共謀叛變呢?為何我要將貴妃的扎針放鬆呢?我必須說明理由。
簡單來說,因為我已明白黃鶴正在圖謀什麼?我已完全明白黃鶴為何要追隨貴妃一起入宮的理由了。
黃鶴圖謀的事——
就是毀滅大唐王朝。
如果只為了殺死皇上一人,黃鶴老早可以如願。這種機會多得是。
但就算皇上死了,那也只是換個皇帝而已,而非王朝的毀滅。黃鶴一直圖謀的,是大唐徹底的毀滅。
我究竟是在何時得知這件事的呢?要將它寫出來,我已氣力全無了。
今晚就此擱筆,明日再繼續吧。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自此之後,我已有兩天不曾動筆。
我曾幾次從床上起身想要寫信,卻沒有繼續提筆的精力。
今天又這樣睡過了一天,入夜之後才點起燭火,打算繼續寫下去。
比起白天,晚上的我似乎更有力氣些。
現在總算能夠不倒下去,面向書案提起筆了。
到底我寫到哪裡了呢?
上次實在因為連筆都握不住,才上床休息。
到了我這把年紀才知道,有時就算躺在床上睡覺,也比清醒起身還要疲憊。
前些時——我似乎整晚都在做惡夢,不時發出呻吟。就像有人將我的身體緊緊壓制在床鋪之上。
我的手腳完全無法動彈,直到清晨——不,睡醒時,還感覺自己始終做著惡夢。
夢中,似乎皇上出現了,貴妃也好像出現了。
晁衡先生、李白、黃鶴、安祿山、陳玄禮,以及只剩頭顱的楊國忠也都出現了。
楊國忠甚至只出現一顆頭顱,在我睡著了的那整個晚上,一直朝我說:“身體還給我!”“身體還給我!”並以充滿怨恨的眼神緊盯著我。
讓我把之前的話題繼續說下去吧。
那是我們離開長安、走避蜀地之前大約十天所發生的事。
正是安祿山大軍隨時會攻進長安,皇宮隨時可能被焚燒之際。彼時的慌亂,晁衡先生應該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吧。
那時,皇上已決意要離開長安城。
沒幾個人知道這件事。
貴妃和她的兄長楊國忠是兩位知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