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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恐怕連合歡自己都記不清了。他只知道五百年前自己好不容易聚攏了元神,待到歸來時已經尋不到那人一絲一毫的蹤跡。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被厚厚的落雪掩埋,樣貌,蹤跡···凡間再無人提那個兩個字,和那個自己一心一意追隨的人。
“那年也是在這麼靜的夜裡,我見到了你,你當時只有四五歲,那麼小的一個身子搖搖晃晃地跑到我待的池塘邊,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的盯著水底看,好像在尋什麼似的···當時我就想,這麼個小孩子要是掉下來就好了,我就把你的魂魄鎖在水底陪我,然後成仙了就帶著你一起離開,只是不消半刻你便被人尋了回去,原來只是跑到這裡尋自己玩丟的皮球。呵呵,榮靖你說你是不是從小就這麼死心眼呢?”
合歡還是縮著身子窩在君卿懷裡,難得的彎了唇角。門縫稍敞,擠進了半束銀光,白花花的落在撲了灰塵的青石地上,水似的融匯成一片。可惜這卻不似日光,涼涼的灑在眼前看得人無端生出一股子感傷。
君卿凝望著自己眼下咧開嘴角的小鬼魂,兩盞酒窩深得黝黑,掛在臉上可愛到讓人揪心。暗自裡生出了幾分嫉妒,嫉妒那個可以讓這小人兒連回憶都能笑得如此開心的榮靖,那個明明是自己卻根本沒有記憶的凡人。
關於榮靖的故事還是有下文的,城東離皇宮最近的“榮王府”是皇帝三弟的府邸,本來兄弟兩就不怎麼親近,平日裡客客氣氣倒也算是合得來。榮靖王徒然頂了一個王爺的名號卻因性格溫和仁厚在一干的皇親國戚中根本無心與人爭奪,不時的推薦幾個舉人已經算是盡心盡力。
於是,小魚精便瞅準了這個機會,在榮王府前化了身紅衣裝作是尋職的書生,做了靖王爺府上的塌下客。
其實那個時候榮靖待合歡也不薄,可妖精畢竟是妖精,總是比人多出一份貪婪。用合歡自己的話說就是:“貪心總覺得不夠啊,還想要你再多看我一眼,而不是每天都陪著那個只懂得低聲婉語的王妃。”
後來想盡了辦法,還是換不來榮靖的一次親睞。便偷偷去請教住在花街的狐狸精,那狐狸精掩著淋血似的紅唇“噗嗤”一聲就笑開了,硬塞給合歡一包藥,拍著胸脯保證效果。然後戰戰兢兢的小鯉魚就偷偷給榮靖王的飯菜裡灑了些,又不敢多用怕傷了他的身子,誰知那天晚上確實見效了,只是不是見在合歡身上,一向清心寡慾的榮靖王第一次因為房事鬧得整個榮王府上下都徹夜難眠。
君卿靜靜聽著,講著講著他倒把自己給逗笑了,笑著笑著聲音就變得淡了下來,淡到最後就全然成了默聲。
殘損的廟門被風吹得“吱嘎”亂響,尾調被拉得老長,長到連地上的紅燭都不知在何時矮了一大截,凝固的蠟油淚似的從柱身上滑落,一滴又一滴,緩緩的,無聲的。
“你啊,是喜歡他的吧?”
君卿望著那紅燭輕嘆,幽幽的火光被吹得東倒西歪時斷時續。
合歡咬了咬下唇,嘴邊的酒窩由深變淺,他垂著眸子,目光越過了周身的一切,停駐在牆上那面微弱的燭影上,搖曳的像是要破掉的黑影隱隱綽綽,一時間照出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合歡逼著自己打碎痴纏的念頭沙啞道:“我就是死在他的劍下,你說喜歡不喜歡?”
第15章
合歡咬了咬下唇,嘴邊的酒窩由深變淺,他垂著眸子,目光越過了周身的一切,停駐在牆上那面微弱的燭影上,搖曳的像是要破掉的黑影隱隱綽綽,一時間竟映照出一個熟悉的背影,合歡逼著自己打碎痴纏的念頭:“我就是死在他的劍下,你說喜歡不喜歡?”
一語道破無心之人。那廟門又是“吱嘎”一聲刺耳的巨響,合歡扯了扯自己的嘴角,久久未再開口。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執迷不悟?”
合歡望著那一地的月華囁嚅:“不知道,愛上了就是愛上了,若是能說出來個緣由那也就不算了。”
待到小君爺真正明白的這句話的時候,已是隔了許久之後。那時他盤坐在蓮花座下聽禪講:佛曰,人生有八苦。
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所謂的“動情”無非是一人有心,一人無心,有心的總是要比無心的受更多苦難,遭更多的波折,卻自始至終都是心甘情願,而殊不知,無心之人其實更痛苦,好不容易被那有心人打動,卻要生生看著他離開,這罪和孽,世間根本無人能說清。
夜風依舊吹得廟門斷斷續續發出嘶響。這一晚君卿睡得並不好,總覺著背後有動靜,身體輾轉在稻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