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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瞧瞧。”
被召見之前,我在對街的咖啡館裡續寫了兩段鹿男的故事,寫完後,我把紙揉作一團,塞進口袋。所以我把三個紙團從口袋裡掏出來,一隻只丟給他。他把它們一一展開,不分次序,抓到一張算一張地看了。
我不想得到任何反饋,因為我對這個故事尚還有一絲期待,若他對此不滿意,我便沒什麼好說的,相反,從他嘴裡吐出來的任何褒義詞都有可能把它扼殺在搖籃裡。這份念想沒有維持很久,他從茫茫字海中拔起他的大腦門,摟著那三張廁紙一樣皺巴巴的玩意兒,連說了三個字。
好、好、好。
我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在某個細微深處我聽見我那紙團大小的心臟咵喳一聲破碎了,這個故事在還未寫成前就已經被槍斃了,因為正常人是不會喜歡的。
他問我怎麼不高興?我回答說:我是太高興了,所以忘記了表情和語言。他隨即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道:“你放一萬個心,我會幫你投雜誌社的,你就等著我的好訊息吧!”
他送我到公司門口。在門口,我鼓起勇氣問他:“你怎麼就當上了大老闆?”他認真地尋思了一會,說:“我這麼給你說吧,五十年前有個青年在公司本部的地盤上畫了個圈,這個青年,是我爹。”說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身進去了。我目送他離開,自動門唰地關上,把囂張的塵霧擋在了外頭。之後我給李三發了封郵件:那個人不打算寫下去了,我沒有向老闆彙報工作。
作者有話要說:
☆、9
下飛機後,我直接打車回家。車上李三打來電話,叫我先去公司彙報工作。我推掉了。“我累了,”我說,“反正也沒什麼好說的,明天來也一樣。”他在那頭愣了一愣,然後一個字也沒說,把電話掛下了。
進門時鹿男抱了我。我在門外撳鈴,沒人上來開門。我實在不想到包裡找鑰匙,便喪心病狂地連撳了三分鐘,還是沒人。搞什麼鬼!我沮喪地嘆了口氣,從公文包底下挖出一片薄薄的鑰匙開了門。門剛開出一條縫,鹿男鬼使神差地就從門縫裡撲出來,牢牢抱住了我。
下午一點鐘,他還是人的模樣。我還來不及問,就看見沙發上蜷了只貓,白得像團糯米餈,兩眼碧藍。他像樹袋熊一樣掛在我身上,還沒打算鬆手。我就把下巴垂在他肩上問: “不是黃貓麼?”
“幫它洗了個澡,才發現是白貓。。。。”
“可以放開了麼?我快被掐死了。”
他放下手,臉突然地紅了。我說:“咦?你怎麼還沒變回去呢?”
“從前天開始,我的時差就倒了,晚上七點到早上七點變回去。這樣也挺好,方便多了不是麼。”他一手提起行李箱,一手撫著我的背,得意洋洋地說:“所以我找了份工作!”
“這有什麼好的!”我的臉一下子就像沙皮狗一樣掛了下來,“以後下班回家,沒兩個鍾你就變鹿了!”
他這才意識到這點,不安地搓著手說;“那我。。。。想辦法變回來好麼?”又指了指沙發“你先進去好麼?”
茶几上已經放好了滾燙的茶水,和一堆吃食(他的零用錢不是花光了麼?)。我坐在沙發上,捧起茶杯,徑自委屈著,從今往後,再也沒人給我做早飯、陪我打遊戲了。一大早我們會在家門口匆匆別過,各奔東西,幸運點兒的話,我們可以在電車上一起吃街邊的油膩的早餐,然後到了某一站,其中一個先跳下電車,兩人各奔東西。晚上下班回家,我們在一張桌上沒滋沒味地吃外賣,交談工作上的事。到了七點鐘,他就變回一頭鹿,開始漫長的消化過程,我只好像從前那樣進行單人活動。長此以往,我們的生活跟那些結婚多年、感情淡薄的中年夫妻還有什麼區別呢?
獅王連滾帶爬,一路翻到我膝蓋上,上半身立起來,舉起爪子在我身上踩奶。我摸著它的白毛,強打起精神,儘量使自己看上去滿懷好奇。“你在哪兒上班?”
他臉上立馬就像糊了盤炸金花一樣燦爛地笑了起來,小跑著到我身邊坐下,由於雙腿過分的長,膝蓋頂在了被我挪遠了好幾次的茶几上。“百貨大樓底下的香水櫃臺。”他異乎熟練地說道,“昨天我在那兒閒逛,櫃檯上的男人問我:你今天不用上班麼?怎麼一個人來逛商場呢?我說我沒有工作。他說:正好我們這兒缺人,你有興趣麼?我說好,他給了我一張申請表,手把手教我填。他人真好,還告訴一個小竅門:在性取向一欄填同性,入聘機率就會高很多。我就照他說的填了。面試時,櫃長也沒問我什麼問題,只看了我一眼,就讓我下週一入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