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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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一呆,想不到這個木頭似的乘客倒主動搭起話來了,忙回答:“您說那個開頭唱京劇的那個?”
“嗯。”
“喝,您瞧,我也不知道,趕明兒您上音像店問問不就全了!”
尹醉點點頭,沒再說話,司機翻了個白眼,心想:今兒開門頭一遭怎麼遇見這麼一位?
大早晨的,劇院門口冷冷清清,看門的大爺正拖著把極大的竹掃帚清著枯葉,院子裡塵土飛揚,嗆得人從嗓子眼裡癢起來。
“喝,這麼一大早的,吃飯了沒?”抬頭見著尹醉,大爺不由得笑著朝門廳房努努嘴,“剛打來的漿子(豆漿),趁熱喝一口去!”
尹醉接過掃帚,幫著把落葉攏成一堆,再回頭時,一邊的小凳子上已經擺了個小小的鋁質鍋。“快著,趁熱。”
豆漿熱熱的順著嗓子流下,一股熱氣漲出來,手腳似乎也被變得暖和起來。
“今兒趕早啊,這都得等晌午頭才來呢。”大爺叉開兩腿,坐在馬紮上,臉被豆漿的熱氣映得紅上來,尹醉也不由笑了笑,接腔問道:“我今兒起得早了,過來看看,您有鑰匙嗎?”
“那哪能擱我這兒,你要亮嗓子,就擱這院裡得了,我把院門給你上了,滿成!”
尹醉笑著點頭,看大爺徑自去把那扇綠漆大鐵門又拉了上去,豆漿鍋旁一個方方整整的匣子裡,沙沙的響了這半天,才有個男聲報道:“下面請欣賞《春閨夢》選段,”說罷,鑼鼓鏗鏘,一段幽咽的腔門慢慢飄了出來。
大爺關了門過來,見尹醉低頭細細打量那隻半導體,也便又自坐下,笑吟吟拿了根油條在手裡。
尹醉本來納悶,但料想這出聲的東西多半和那電視差相彷彿,也就沒再多問。這會聽那裡面緩緩傳了一出唱段出來,便留神細聽。那是一段西皮二六轉快板,唱詞是尹醉從未聽過的,細分辨下,訴得正是離別之苦,“細思往事心猶恨,生把鴛鴦兩下分。終朝如醉還如病,苦依熏籠坐到明。去時陌上花如錦,今日樓頭柳又青!……”
尹醉心下惻然,胸口猶如被人一把抓了擰住,尖銳地扎疼了一下,而後就只是木木地麻。“去時陌上花如錦,今日樓頭柳又青……”尹醉喃喃唸了兩遍,不再管那匣子裡又吱吱呀呀地唱了段什麼,霍地立起身來,端起胳膊,一溜小碎步,跑起了圓場。
尹醉緊盯著自己的手指,腳下不住地加快,卻又得拿著股勁,撐著肩不動,腰不晃,只一會功夫額頭已經見了汗,他兀自不停腳步,越發跑得快了,直跑了有快一個鐘頭,這才腳下打拌子,被塊翹起的磚角駁了一下,向下撲在地上。
大爺起初見尹醉側著耳朵,好好地聽那廣播,不想忽然就跳了起來,二話不說,愣是在這院子裡跑開小圓場了。要說這功夫是有,又巧又輕,真有行話“水上飄”的意思,可這勁不對啊。有小半鐘頭的功夫,那喘氣聲都見粗,可就是不停腳。大爺幾次想開口叫住他,不知怎麼的就是沒說出去。“讓這孩子跑跑吧,不知遇上什麼不自在了……”搖搖頭,大爺早早把茶葉沏上,預備在屋裡。
見尹醉摔在地上,大爺忙搶口問了句:“小心著腿腳!”
尹醉一張臉跑得通紅,汗已經成縷順著淌到了脖梗,見大爺問起,卻揚臉一笑。大爺出了屋門,看他慢慢扶著腳面站起身來,不由得嘆了口氣,問道:“遇什麼委屈事啦,跟大爺說說……”
尹醉低著頭揮揮手,蹭著大爺的衣角擠進屋去,“沒事,沒事,”捧起杯子,才掀開杯蓋,一股熱氣直衝上臉,燻得尹醉眼角也跟著發熱……
“怕流水年華春去渺,不是我無故尋煩惱,如意珠兒手未操……”
“停——”“鐵鏡公主”李燦國走近幾步,兩手慢慢跟著拍子一節一節敲打,“這裡還得慢點,這麼著……”
尹醉低頭細品著那一叩一叩的拍子,點點頭,復又開腔唱了起來。一段罷了,李燦國方才點點頭,伸手拍了拍尹醉的肩膀,笑道:“現在挺是那意思的了,我唱梅派,這程派上頭的齦節,我也沒什麼交給你的了。”
尹醉聞言皺起了眉頭,“您……”
話還未完,李燦國便笑著擺擺手,“我的意思是讓你到戲校去聽聽,比跟我這兒窮耗強。”不由尹醉發問,這位“鐵鏡公主”又快言道:“我正好有個老姐妹在那兒,你要沒問題,我跟她打個招呼,你就去旁聽去!錢當然還要交的,但意思意思就行了,不用正經付學費。”
尹醉雖然對猛然轉換個陌生環境有些不安,但見李燦國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況也是好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