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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愛是炙烈的,是純粹的,卻也是見不得光的。只能關起門,在房間裡沉淪。
煙花易逝,快樂永遠都是那麼短暫。
朝生暮死,“他”很快就到達了生命的盡頭。
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從一個少年變成青年,白髮生成,連眼角都開始有了魚尾紋,在他懷中死去,直至糜爛,直至枯骨。
他再一次經歷了這種失去所愛的痛苦,他感到迷茫,不知所措,如初生的嬰兒那般。
舌頭被分成兩半,到底會有怎樣的感覺。毫無疑問首先會痛,其次是他的吞嚥產生了困難,只能靠流食度日。進食地少,人也變得虛弱,整天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給人一種已經放棄了生的絕望。
但他並不孤單,一直都有卓王笙的陪伴。每天都從時鐘下的門進來,給他餵食,替他上藥,陪他說話,可大多數都是這樣安靜地坐在一邊看書。
他們就如同這房子圈養的生物,從遠古時代就這樣生存著。彼此制約、彼此依賴、彼此折磨。
但他現在沒空去思考他與卓王笙之間,擁有怎樣形而上互相依存的關係,他現在思考最多的,是口腔中那個被迫分成兩半的東西。
其實在舌頭被剪成兩半的那一瞬間,林莫羨就感到自己的靈魂分成了兩半。在還沒得出誰是好誰是壞的結論之前,它們就在他身上劃分地盤。
一個要走了他的左腦右眼左舌右手右乳右腿右腳,另一個要走了他的右腦左眼右舌左手左乳左腿左腳。
分裂成兩半的他,在腦海中爭吵著。有好幾次他試著讓它們合二為一,如同過去的自己,但是它們已經品嚐過分裂後所帶來的精彩紛呈,不願意再回到去。
他們整日的爭吵,分割完物理上的地盤後,又開始染指他的精神。
得到左腦的那一半,崇尚正義、智慧和美好。得到右腦的那一半,推崇邪惡、力量和沉淪。他們相互撕咬著,不放過彼此。好與壞的兩極,彼此成為獨立的個體,卻又親密無間。它們不像梅達爾多子爵被分割的徹底。互相牽引著,干擾著。
“你最近的表情很複雜呢!”卓王笙捧著他的臉說,此時他們兩人的臉只隔了五公分。剛剛上完藥的林莫羨,還不能說話。但比起當初鮮血淋漓的樣子,如今已經好了太多。
“你能告訴我,你現在是愛這個世界多一點,還是恨這個世界多一點。”
這些天來他們之間偶爾的交流,靠的是對方的說,和他的寫。但對於卓王笙那句饒有興趣的問句,他沒有打算寫下隻言片語。
“羨的舌頭什麼時候會好呢?”
舌頭好了,然後進入下一場的折磨遊戲嗎?真想逃離這個境地,是從時鐘下的那個門衝出去,還是依照對方所說的那樣,殺了他。
不能這樣做。善良的那一半這樣對他說。
在無法擁有一種凌駕某種規則之上的能力時,想要尋求改變,便只能遵從它。那時候簡單的善與惡、好與壞已經不足以說明一個行為的性質。就拿殺人來說,殺一個好人是為惡,殺一個壞人是為善。惡的那一半循循善誘。
不管是殺好人,還是殺壞人,奪取人命的那一刻,就已經偏離了常道。善說。
那為何要保持這種常道,偏離了又有什麼關係。惡說。
因為他不能不做一名好人。善說。
一個人的價值觀、道德標準和行為習慣是什麼時候開始形成和體現的呢?大多數人都是在青少年時期,但對於林莫羨來說,在很小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價值觀、道德標準和行為習慣都是圍繞著自己的需要所做的某種闡釋。
作為一名被人拋棄的孤兒,林莫羨想要的一直都是一個家。第一個帶給他溫暖的家的人,是他的哥哥。失去哥哥的恐懼,他這輩子不想再體驗第二次。所以他一直以來都努力想得到哥哥家人的認同,並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對哥哥的某種渴望。
但糟糕的是,他的這種渴望被哥哥的家人,也就是他名義上的父親撞見。
啊,多麼難堪的情景,自己的養子竟然對自己的親生兒子的裸體自慰。
當時,離正在浴室裡洗澡,本來以為父親今天不會回來,就大膽的在門口自慰。結果發生了這種事。但比起父親的訓斥,他更怕這種事情被哥哥知道。他死死地盯著父親,也許眼神裡盡是哀求,父親最後什麼也沒說,只是面容沉重地轉身離去。
幾天後他被叫到書房裡,父親既沒有責備他,也沒有讓他離開林家,只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