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家庭系列之五] 不良天使大暴走 by 林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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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內，抬頭仰望，建物圍成一個大圓，比羅馬競技場還大上一百倍左右，層層往上望不到頂，樓層間雖有迴廊，卻少人行走，天使們靠著翅膀在空曠的雲氣內穿梭來穿梭去。

德德跟我站在邊區，如同鬥獸場底部裡準備與野獸搏鬥的戰士。

「臭老頭的殿室在最頂層，我們儘量遠離就沒事。至於匿飛書室，位於真知樓頂，我們別浪費時間，快走。」

說完他拉著我的手就跑，從一旁的樓梯快步爬上，我也不敢羅嗦些什麼，敵人重地，小心為上。

雖說是天堂，氣氛卻凝重，大家都飛來飛去，沒天使靠腳走路，我預估再不多久，天使們的雙腿都會退化成鳥爪型式。

底層處的天使也不多，有託著器皿忙進忙出的、有執著號角來往巡邏的、也有提著鮮花果物到處派送的，那些花朵與水果都是我從未見過的品種，經過時就聞到芳香四溢，饗人來食。

德德其實也可以飛，卻為了配合我這個假天使，他也以兩腳來行進。因為所有天使都在飛，若是其中兩個慢慢走，看來一定很突兀，所以我們只在身邊沒天使時跑步，瞄到有天使靠近就停下，假裝討論事情。

幸好天堂的地板都是雲，發揮了吸收腳步聲的功效，要不，在空曠的迴廊裡，那樣急匆匆的腳步聲會被無限放大的。

這裡頭好像永遠都走不到盡頭啊，跑啊跑著，還是忍不住問德德問題。

「這裡真是天界？」

「對。」大概是舊地重遊很多感觸，德德一直心不在焉。

「騙人，從小聽老爸佈道，都說天堂的城牆是黃金、屋頂是寶石、有永遠吃不完的食物、天使一天到晚唱著比鳥叫還好聽的歌、不管是誰到了這裡都不想走，結果咧！」我恨恨指著除了白還是白的地板天花板跟牆壁：「什麼都沒有！」

「不那樣說，怎麼能讓人嚮往天堂呢？」德德不以為然地說。

「我覺得自己被深深傷害了，你說嘛，真正金光閃閃的地方是地獄，天界反而乏善可陳，難怪人家都說：真相是殘酷的。」

「嗯，你還未見識到天堂的本質。」德德說：「你說說，到目前為止，你聽過多少的天堂版本？」

「很多啊，比如說埃及神話裡的﹃蘆葦地﹄（注十三）樂園，是水草豐盛的土地，可以種麥、漁獵、過著幸福平靜地生活……」我邊走邊說。

「你確定自己喜歡住那地方？」德德笑著問。

我想想喔，必須自己耕田打獵，很累呢，這樣的天堂我不想去。

「對了，哥說過伊斯蘭教的天堂裡，有喝了不會醉的酒、不腐敗的蜜奶、沒有冬天夏天、住在裡面會永遠年輕，男人都會配給美女咧……」我對吃不完的食物有無限嚮往。

「不覺得太物質化了？」

「你說過忠於慾望沒什麼不好，地球上許多人物質生活不豐裕，往美好的事物進行深度妄想，才好打發日子嘛。」

他突然間停下來，一直板著的表情軟下來，說：「樂天、不鑽牛角尖果然是你最好的人格特點。」

「哇哦，德德居然稱讚我了，這裡果然是天堂。」我笑嘻嘻。

「笨蛋。」

奇怪，幹嘛又說我笨了？

說說談談間又往上爬了好幾層，剛過一個轉角，遠遠悠晃來一個穿著多層長袍、頭上戴頂奇怪的冠、手上拿朵百合花、看不出性別的人妖天使。

「你們兩個現在有空嗎？」朝我們問，聲音聽來也很中性。

德德變了臉色，小聲說：「糟糕，居然是加百列（注十四），四天使長裡留他駐守天界嗎？你別說話，一切我來應付。」

不會是那個曾經向聖母瑪利亞傳達噩耗、說人家未婚就生子的那個加百列吧？看德德緊張的那個模樣，八九不離十。

德德低頭拍拍翅膀飛過去，恭敬地行了一禮，回答：「敬愛的天使長，請問有何吩咐？」

加百列動作典雅優美，輕晃晃手中的百合花，眼神好像在作夢似的看著遠方。

「……我好像聽見有號角吹響……問了好多天使，都說沒聽見……」他歪頭看著我們：「你們有聽到嗎？」

德德搖頭說沒有，加百列接著用眼睛朝我詢問，我趕緊也搖頭。

大天使嘆了口氣：「唉，戰事即將再起，害我也緊張兮兮。算了，聽說如夢如幻的有新的天使之卵孵化，可是值班的天使被調派去神之域外了，目前沒有多餘人手照顧，你們看來很閒，跟我過去吧。」

他說完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