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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也都是經過調理,什麼當說什麼不當說,心裡跟明鏡似地,閤家上下幾十張嘴,都閉得嚴嚴實實,連私下議論都不敢。
季玖養了兩日,就恢復了精氣神,臉色又重新紅潤起來。這日閒來無事,在院中抱著小女吟書,他坐在石凳上,握著書冊,一手攬著小女,正念到《諫逐客書》“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卻眾庶,故能明其德……”小女在他懷裡臥著,乖巧的聽著,雖是聽不懂卻也覺得爹爹念得好聽。他的聲音輕柔,神態溫謙,彷彿低聲呢喃,卻又字字清晰,氣定神閒的吟書聲彷彿豔陽天的一縷清風,自河畔而來,帶著霧水之氣,攜著草木清香,泌入心脾。
他吟的忘情,眉眼溫潤含笑,卻不知樹下陰影中,始終有一人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宛若時光回溯,倒退至一百五十多年前,那世沈清軒懷中攬著小寶,倚在涼亭裡吟書的光景,那時的他,則在這吟書聲裡愜意的消磨時光。許是終於失去,方知曾有過的美景良辰。人生若只如初見,只道當時是尋常。
伊墨垂下眼,盤膝倚著樹杆坐下,靠著院中那株百年老槐,只聽著那熟悉聲音的聲聲吟誦,再不去看他一眼。不能看,看不得。
季玖唸了一會,察覺懷中沒了動靜,低頭一看,小女已經合上眼簾睡了,鼻翼微微張動,睡得分外香甜,拇指含在口中,時不時咂一咂,稚拙無比的模樣,季玖失笑,放了書冊,將她口中手指輕輕摘了,小女夢裡少了東西,不安慰的皺了皺眉,垂下嘴角似是要哭,季玖正欲哄,她卻到底抵不過睡夢的誘惑,又睡著了。
父女正在寧馨間,下人卻跑來稟報,宮裡張公公到了。
季玖招來丫頭,將孩子遞過去,連忙走出內院。他此番回家,述職之外便是探親,不過一月時光,就要重回軍中,與將士們日夜相守。回來後進宮幾次,皆是快去快回,近兩年邊疆並無大事,南方狄蠻與五年前徹底降服,只剩北疆匈奴。匈奴兵勇猛果敢,擅騎射,其技精快狠準,實在是朝中心腹大患,只是三年前有北方遊商傳回訊息,道那匈奴人內部起了紛爭,兩大家族互相鬥毆起來,便顧不上再來犯邊境,季玖潛探子去打探過,證明訊息屬實,是以北疆太平幾年。
這太平不過是暫時的,季玖知道,軍中將士知道,朝中大臣知道,天子更是知道。
季玖換了官服,隨張太監入宮,御書房裡只有兩人,一人身著明黃長袍,正面朝架上北疆地形圖,另一人一身青色儒衫,手中掂著一把摺扇,側對著季玖,季玖來時,他們正喁喁低語。
季玖跪下叩首:“微臣參見皇上。”
天子頷首微笑,走到他面前道:“季玖。”那聲音很是溫醇,卻帶了威嚴,季玖低著頭,道:“在。”
皇帝讓他起身,問:“季老將軍最近身體如何了?”
季玖答:“家父身體健朗,微臣返家前,他還與故友一起飲了酒,席中僅泡餅就吃了兩張。”
皇帝笑了一聲,說好的很。
季玖知道這不過是正事前的鋪墊,便立在一旁,等皇帝開口。
不料皇帝卻遲遲不提正事,只與他寒暄,問家中事,軍中事,募兵之事,練兵之事,又突然轉了話題,繞回他家中,譬如季玖長子功課之類。季玖一一作答,只是心中揣測不定。
好一會,皇帝才拿起案上一份奏章遞了過去:“這是一份緊急軍情,你看看。”
季玖愣了下,雙手接過,開啟細閱,越看臉上神色就越凝重起來,周圍氣氛似乎也隨著這份奏章的展開而凝滯。皇帝始終觀察著他的神情,那青衫人也在一旁站著,貌似眼觀鼻鼻觀心,實則將屋中所有細微之處都攬入眼底。
終於,季玖合上奏章,深深吸了口氣,道:“季家三代忠良,子孫皆在軍中效力,從未發生過剋扣軍餉之事,還請聖上明察。”
皇帝高深莫測的笑著,從他手中拿了奏摺來,放到一邊,似是隨手一棄,道:“我怎會懷疑你?”這話說得,實在是逾越了他們之間現在的身份。
季玖怔了怔,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青衫客,見那人似是什麼都不曾聽見般鎮定自若,心裡緊了一下,季玖默不作聲。
皇帝望著自己幼時的伴讀,臉上仍是高深莫測的,頓了頓,道:“不要在京停留了,明日返回軍中吧。”
季玖自進門,這才是第一次抬起眼來,正視著眼前帝王。皇帝愈發成熟,眉眼也陰沉許多,再不是少年時那個陰鬱卻尚能親近的落勢皇子,而是真正的天下君王。季玖知道,從他們季家合力扶持這位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