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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霧。
「我哥大概覺得是自己聽錯了,所以他鎖好門,提了桶開始往上走。」杜海燕說著,彷佛自己真的帶著一個鐵桶一樣,她彎下腰提起桶,隨後踏上螺旋上升的階梯,一面走一面說,「上面是平臺,這裡有燈臺,他替燈臺新增燈油,然後用火摺子點燃。」她邊說邊做,如同真地在完成新增燈油的動作一樣,手臂舉著,往放在壁上凹槽裡的燈臺重複著倒入液體的動作。
「他一點點地往上加,就像這樣。」
燈塔裡的窗戶都在轉彎平臺附近,因此從外部看來有明顯的弧形。窗戶不大,這使得整座燈塔內的光線在下午也比較昏暗,這種情況下,杜海燕如同夢遊一般的動作和神情,幾乎會讓人以為她是被附了身,事實上祝映臺確實很關注是否有這樣的跡象。按照他的推測,如果杜海鷹是在燈塔中遇害,那麼就算魂飛魄散,他在死亡前留下的極大的怨念與恨意必將保留在這個地方,但奇怪的是,他依舊什麼也感覺不到,杜海燕的狀態只是她的自我暗示,而她屢次所說的「啪嗒啪嗒」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聲音到底是什麼呢?
祝映臺跟著杜海燕一路往上,終於來到了塔頂的燈籠室。
彷佛從地底隧道一下子來到了遼闊的山頂一般,大量的秋日陽光瞬間毫不吝嗇地灑落到他們面上,太過璀璨的光線使得祝映臺忍不住閉了閉眼睛才勉強適應過來。遠處是波光粼粼的海水,一望無際的海平面上偶爾可以看到一、兩隻海鳥匆匆掠過,發出歡樂的鳴叫。因為這來自人界昭示生命的景象,杜海燕的神情也逐漸恢復了正常,有好一刻,兩人只是靜靜感受著那些光線的愛撫,呼吸著新鮮的氧氣,享受著海風的吹拂,這些生動而美好的東西令他們覺得溫暖和寧靜。
『你啊,真應該多出來走走,曬曬太陽,再憋下去,都能長蘑菇了!』
總是在放鬆的時候,那個人的聲音就會悄無聲息地將他包圍起來,不動聲色地攻城略地。
『擔心我做什麼?我這麼大的人了難道還保護不了自己嗎?』
『你看你,就是這種彆扭的性格最傻,不過我更傻,因為喜歡你,結果連這種麻煩的性格竟然也會一起喜歡。』高大的青年嬉皮笑臉地在陽光下說著,明明一身的狼狽,他的身上卻彷佛還能看到亮光。
到底有多久了呢?認識他,喜歡他,躲著他……
對了,那是大二的暑假,距離現在已經有四年多了。那個人竟然已經到處追著他跑了四年多了!四年裡總共只得一次的匆匆擦肩而過,卻也不過是讓他險些再度陷入危機,受傷流血而已,即便這樣,為什麼還是不肯放棄呢?
「阿柏……」他忍不住輕輕喚了一聲。音節吐在寂靜的空間中響得他自己都嚇了一跳,所幸杜海燕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並未注意。她此刻站在燈籠室中央的燈座前,那裡面的燈油如今只積著薄薄一層,不知是不是被燒乾了。
「我哥他上來後,將所有的油都倒進這裡。」她低聲說著,聲音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挽留意味,她應該並不願這一場回憶就此結束,這是她僅剩的關於兄長最近的回憶。
「然後他加了一塊東西進去。」
「什麼東西?」
「不知道,好像奶油那樣長方形的一塊,軟軟的,丟進去以後就融化了。他調整了透鏡,點了燈籠,然後他似乎打算回去了,結果卻又忽然停了下來。」
「為什麼?」
「我不知道!」杜海燕搖著頭,「夢境到這裡就沒了,總是,到這裡就沒了。」她的眼神一瞬間哀傷而迷惘,「祝先生,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哥哥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祝先生?」她近乎哀求地說著,眼睛裡已經有清澈的淚水在打轉。這裡曾站著她唯一的同胞,如今莫名其妙地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祝先生,你不是能召喚鬼魂嗎?你現在能幫我喊我哥哥出來嗎?」
祝映臺猶豫著是否要將實情告訴杜海燕,依照少女的精神狀態,現在給予打擊並不合適。杜海燕卻又馬上否定了自己:「不、不對,哥哥他早上才傳過簡訊給我,所以他應該還活著,對不對祝先生?我哥哥他其實還活著是吧?你說呀,祝先生!對了,如果你召喚不到他的鬼魂就說明他還活著對不對?他沒有死,也沒有失蹤,他只是因為一些事情才躲起來了!他、他會不會欠了債,或是做了什麼錯事?對,肯定是這樣,有人要找他,他才不得不躲起來!」杜海燕連珠炮似地說著,渾然不管自己言語前後的矛盾,不知為什麼,她似乎急切需要一個宣洩口來鞏固杜海鷹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