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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機已久的大冶軍當即向宣軍大營趁勢猛攻,頃刻間,殺聲震天,血染長空,還未緩過一口氣的宣營再折軍十萬餘。奪取主營之後,大冶一方更是軍心膨脹,戰氣沖天,承勝吞下宣國大小三十六邊城、二十九郡,更煽動周邊異邦小國燒殺搶掠,然後作態奪城護民。如此興師動眾不擇手段,為的只是奪地攻心,將宣國從天下版圖連根剔淨。
宣國三公主綽姻,曾遠嫁大冶聯親修好,七年後,這位宣國公主卻竊了大冶軍機,倉皇回國,直到三年之前,大冶因此被宣國重創。然而,這位西疆霸主始終有著積厚的基底,還有不懼生死的兵民,三年前雖半壁疆土盡失,卻未傷至臟腑,反倒燃起了全國軍民誓死戰鬥計程車氣。於是,這次傾國一役,終於雪盡三年之恥,一封染血的快報給宣國如當頭痛棒,打得全國上下一片驚惶。
這些,就是楓兒數日來回所得的資訊。
“現在宣國各地幾乎人人都參軍去了。師傅,你一身武藝不如也下山吧,這緊要關頭國家極其需要我們。”
他捏緊拳頭,用激憤而熱切的目光看著我。
我抬頭,也直視著這個十七歲的少年。
多少春秋去了,曾經懵懂的幼童將至成人。現在的他,眼裡已開始有了國仇家恨,有了世間天下。
“楓兒,你想從軍?”我放下茶盞,問。
他沒立刻回答,只是低下頭,不語。我便繼續道,“要鼎天立地成就一番事業,必須首先自強。那套新的劍法就是專為你強身禦敵之用,為國為已,都定有所效,但在未修成之前,什麼也是妄論。宣國人盛,並不差欠一個庸夫。”
而落楓,天下就只你一個。
少年沉默著,忽然抬起頭,“師傅,既是這樣,你不是足以下山了嗎,可以……”
“我已說過,斷斷不會離開此山。”
“為什麼?難道你真的甘心一輩子在此山終老!” 他大叫出聲。
我抬眼看著他。
楓兒,你果然是一直不甘心的嗎……
我不做聲,就這樣一直望著他,望得很深。
見我這樣,他更加激亢,話語也愈發急切起來,“師傅,想必當初你學這身武藝時,也定是心懷著什麼抱負,後來因為某些事歸隱山中。但是,但是大丈夫立於天地,還有什麼私情能比得過國難家仇!師傅,其實你那些抱負只是抑藏著,並沒有消弭,否則一直以來又怎能傳教予我這麼多道理和本事?師傅,為什麼你能看清天下卻不去看清你自己!”
“落楓,你這是教訓我嗎。”我驟然凝起臉色,冷冷看著他。
他頓了一下,許是發現言語重了,但又覺得自己並沒說錯,於是垂下眼,不甘不願道了聲“不”,隨之等待我的責訓。
我嘆口氣,也沒想過去責難他。遠空,落下了幾聲鳥鳴,抬眼望去,一群黑雁正悠悠南往。
誰說天高便可任鳥飛。
它們飛得再高再遠,其實也只得循著一道千世既定、不可違逆的軌跡罷了。
窗外飛鳥,看得人有些發痴,我對他說:“我只個遊離天地的人,雖身在紅塵,卻心已清淨。不入世間情,不問家國事,從我第一步踏進此山就是如此狀態。不怕告訴你,歸於此地就是我今日乃至終生的抱想,誰都不可改變,包括我自己。”
“不入世間情?不問家國事?是這樣的嗎?”他到底是忍不住了,“那麼你救我回來又勞盡心神育我成人,這是做何?你每日遠看天地心事重重,又是做何?還有這套卸敵的劍法、那個戰場歸來被救的將士,這統統又是做何!!”
“說夠沒有,落楓!”
啪!我捏起瓷盞重重敲落桌上,然而他卻完全沒有停下的打算:
“師傅,你既已身陷紅塵,又怎能真正做到‘心已清淨’?請恕徒兒無禮,現在不再是清高的時候了,我們邊城還有無數陷於水深火熱的鄉親同胞,他們朝不保夕顛沛流離,你身為宣國子民難道就忍心得下嗎?!如果你真不捨得這裡,大可勝仗之後重歸山林,又有何不可?又逆了你哪道信條?大丈夫行事做人,要知輕重、懂決舍、能收放,不是這樣的嗎?!這些不都是你教我的嗎?!師傅!”
他喘著粗氣,微紅的雙眼死死盯著我,似要奮力在我臉上捕捉到些什麼。我且低眉,錯開那道目光,落到手中的空盞,茶盡香消。
既已身陷紅塵,又怎能真正做到心已清淨。
沒錯,楓兒你說得沒錯。但抱歉,我不能承認。
“落楓,你莫再說,我一心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