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癩子倒瞧見那人。滿是鬍鬚扎苒,又滿面霜塵,根本看不清樣貌,只瞧得那一雙眼睛,渾濁暗淡,卻隱隱透出一股子令人心寒的殺氣。不禁暗驚,卻又聽得彩霞道。“阿爹,今日家裡來客了,這位道長和小師傅在山裡迷了路,一時半會也下不了山,我請了他二人來家歇腳,明日天亮,阿爹送他二人下山可好。”
未及答話,癩子已先行揹著至心上前請禮了。
“老檀越安好,我二人此番打攪多有不便之處,還望老檀越擔待。”
仍不答話,那扎苒老漢只將二人從頭打量到腳,方才開門,可門開了片刻,見得至心,那老漢卻突地火冒三丈,直罵妖孽,又將門匪緊閉了。
這晌兒變故倒叫三人呆住了,一時裡,你看我我看你卻不知是何緣由。又是探門,那彩霞軟語溫言,才哄得他父親開門。也不敢進,至心只縮在門口,聽那老漢不住喝罵。“你這妖孽,我躲你十年,沒曾想你竟也尋到此處來了,當我怕你不成麼?你若不走,看我怎樣收拾你。”又罵又恨,那老漢咬牙切齒竟似與至心有深仇大恨一般。聽他不得,至心縮在門邊紅了眼,幾滴兒淚珠便依依滾了下來。暗自不忍,癩子心道這老漢好生無禮,便上得前去扶住至心,原想好聲勸慰,可誰料,這一扶一看,自己竟也是大驚失色。
不知何故,那至心隱隱抬頭,盛著淚光,一雙眼睛竟在月色裡變做青褐琥珀,溢彩分明,正如那妖狐的三分顏色。。。。。
悚然而驚,癩子駭得後退半步,指著至心卻是說不出半句話來。與他對視,至心的眼裡卻也是疑惑分明。他慢慢起身,慢慢納悶,只瞪著癩子半晌才問道。“道士哥哥,道士哥哥你是怎麼啦?想是我拖累了你,那老人家不肯收留我們呢,今日我們該做何打算,是摸黑下山還是等明日再說”他此般問道,癩子也不敢答話,呆呆的看了他半晌仍不做聲。這時,門卻豁然大開了。那喚做彩霞的姑娘從門內踱出,見了他二人方才笑道。
“阿彌陀佛,我當你們被我阿爹給罵走了呢。莫和他計較,他每次吃了酒就是如此亂罵一氣,今日裡也是,他吃了酒,說話糊塗,你們莫放在心上。現下我阿爹睡著了,我給你們把柴房收拾了出來,今日,你們就且將就一下,明兒打早我就送你們下山。”笑語嫣然,那彩霞引了二人進屋。
屋子不大,卻是收拾得妥帖乾淨,一徑看去,方才那罵人的老漢早已倒頭睡在炕上,鼾聲如雷了。噗嗤一笑,彩霞擺擺手,示意二人不要張揚,便再引著二人轉去偏房的小屋。
“今夜恐叫二位擔待了,你們且歇息一下,我為你們打些水來洗腳。”曼聲吩咐,彩霞出得門去,這屋內便只剩下癩子與至心了。仍不做聲,癩子看著至心,心頭卻似擂鼓。他只道說處處尋妖,卻未料這妖物就直在身側,又氣又怒,又驚又怕,那癩子心裡竟糊塗起來,忘了取符做法,只呆看著至心發楞。至心也是不解,當他心裡不待見自己便後怕的縮至牆角。兩人對望,心裡卻是各般心思,百轉千回不往一處。
這晌,彩霞也打了水進屋,見他二人此狀又是笑開。
“你們還不歇息做什麼,難道還要等人來說書?”
如是調笑,至心紅了臉,忙作揖道謝替彩霞接了水。癩子也自是道謝,但心裡的疑慮竟一刻多過一刻。眼前是何等狀況,這彩霞是人是妖尚且不清,卻偏生又多出了個至心小狐狸,也罷,我且裝做不知,看他們端的要做些麼子怪。
暗暗打算,癩子方定了心,只隨著至心洗漱完畢便和衣而臥了。
月華如水,清輝淡灑,只映得山中夜色清幽靜寂。
閉了眼,癩子卻是睡不著,不禁緊臥了那桃木劍,默背天師經。想他此刻,心中半是張惶,半是興奮,只待得妖狐作亂便擒他個正著,那時方不負自己的這一番造化,可也奇怪,自打睡下那至心卻無半點動靜,只聽得他在耳畔不住嘆氣,又不住自語。
好生厭煩,癩子佯裝假寐的翻了身向他靠去,竟將至心駭了一驚,忙伸過手來扶。繼續假寐,癩子偷眼瞧他。卻見得月光中至心濛濛朧朧一張小臉俱是淚水。也是驚疑。癩子仍不做聲,看他扶了自己又仰首望天,便再復碎碎的念將起來。。
“梵語波羅蜜,此雲到彼岸,解義離生滅,著境生滅起,如水有波浪,即名為此岸,離境無生滅,如水常流通,即名為彼岸。”
這才細聽,癩子聽他念的卻是法華經裡的一段經文。說的卻是那往生或彼岸。癩子自小學道,對這佛經卻是不通不解,可不知怎的,今日聽來這夜裡,悠悠忽忽竟讓人淒涼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