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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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歪脖子樹,四下張望了一會,還是沒找到自己的坐騎。
陸青川站在一旁,手背在身後,掌心裡握著一張驢形的黃符,他攏緊手的時候,微弱的火光從他指縫間透了出來,很快燃成了青煙。
不過是小施懲戒,卻忽然想看看他會作何反應。
華陽聲音中露著惶急:「我明明放在這,它只是一張符,總不能自己……」他說到這裡,忽然抬起頭,瞪著陸青川:「陸公子,沒想到你還養了一幫偷驢的夥計。」
陸青川聞言,斂了笑意,靜靜地望著華陽。他生得眉目俊挺,這不動聲色的一眼,倒像是風吹漣漪,月色入懷。
華陽愣了愣才說:「怎麼,錯怪了你不成?」
陸青川往前走了幾步,經過華陽身邊,竟是不置一言。
華陽伸出手,想攔住他,又硬生生收了回去:「走吧走吧,我一個人,反而落個清靜。」
聽到這句話,陸青川才轉過頭來:「你腿腳不便,一個人回得去嗎?」
華陽臉漲得通紅:「我沒了坐騎,再剪一個就是。」
他往懷裡一掏,卻掏了個空。一抬頭,正對著陸青川的眼睛。月色下,那雙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華光瀲灩,幾能勾魂懾魄。
那人伸出手:「我攙道長一程?」
華陽臉上再次漲得通紅,連聲說:「不必。」他腳下一滑,又是一個趔趄。
他退一步,陸青川往前進一步,幾番進退,才停在離華陽一拳遠的地方,低聲笑起來;「我總說你不愛聽的話?」
華陽只覺得像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偏偏這夢滾燙熾熱,華麗濃豔。
陸青川輕聲說;「我說些你愛聽的,如何?」
他聲音放得極輕,撩撥著耳膜。
與這道士之間,那麼多恩怨,非得一絲一絲算個兩清不可。
華陽睜大了眼睛,叫了一聲:「青川?」
陸青川看著他,過了許久,眼裡的溫度漸漸斂去,又變回了深不見底的顏色。
「青川,又是青川。這麼記掛他?」陸青川眼睛裡七分冷意,三分嘲弄:「既然記掛,如今才來,不嫌太晚了?」
華陽呆站在那,不知作何反應。
陸青川又問了一次:「小道長,真不要人扶?」
華陽這才把手伸過去。
花牆輾轉,苔痕斑斕,兩人行了一住香的光景,華陽突然喃喃著開口:「青川,你說我回來晚了……我是不是、真回來晚了,都怪我。」
陸青川側頭看著他,輕聲笑道:「我可不會怪你。」
華陽一時猜不透他是褒是損,細細咀嚼了一路,到了門口,才紅著臉應了一聲。
華陽回了屋,直睡到日上中天才起。他走到井邊,探著身子往井裡照了照,把頭髮胡亂地挽成一個髻。然後才把水桶扔進去,灌滿了水,絞著井繩拎上來。
滿園芳菲經昨夜風雨一潤,越發開得灼灼其華。整座陸府出奇的靜,日頭一照,碧瓦流輝,群芳爭妍,亭臺樓閣錯落有致。華陽拿冷水潑了潑臉,凍得一個激靈,這才徹底醒了。
他在院中守了好一會,終於等來個送菜的伙伕,食盒掀起,裡面齋飯茶果一字擺開。華陽抓著麵餅,在醬盤裡一抹,邊吃邊問:「你家公子呢?」
那人唯唯諾諾地應著:「幾家商行都等著公子打點,恐怕抽不開身。」
華陽想了想,道:「你知道昨晚出事了?」
這家丁忙不迭地點頭,正要收拾碗筷退出去,聽見華陽又問:「這是第幾回?」
家丁神色越發慌亂:「第四回,道長,我只是個奴才。」
華陽衝他笑了笑,從錢袋裡摸出一兩白銀:「你別怕,哪四回?說清楚了就賞你。」
那人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說:「大房死得最早,到昨晚,幾房妾室都死絕了。」
華陽把銀錠子在手裡戀戀不捨地把玩了一會,這才遞過去。等家丁走遠,華陽掩上房門,用指頭蘸了茶水,在桌上勾勒起陸府坐北朝南、背山面水的格局。他腳上剛結了痴,傷口又疼又癢,才描出個大致的模樣,就忍不住去抓。
就在這時,忽然聽見人說:「你這腿不要了?」
華陽一抬頭,看見陸青川倚門站著,玉冠博帶,說不清的風流蘊藉。華陽想起昨夜的事,臉上有些發燙,嘴硬道:「我這是不破不立,大破大立。」
陸青川笑了一會,摺扇上花團錦簇,襯著院中大好風光:「難得天晴,我帶你四下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