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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溢位血沫,體內妖氣源源不絕,在經脈之間凝聚不散。
莫約過了小半個時辰,等韓倚樓施然收手,華陽雙目緊閉,人已經昏厥多時。
狐妖細細看了他好一會,然後才真正笑了起來。從這一刻起,這道士終於歸他了。
要打要罵,報不報仇,生死予奪,都留待以後去說。
華陽醒來時,山中晨色噴薄,照得溪澗中一片水光粼粼,陌上發花,綿延數里,他細細地瞧了片刻,方察覺出不對,撐在地上的一雙手指甲尖尖,往頭上摸去,還多出一對毛茸茸的狐耳。
華陽呆立半晌,伸手向後一撈,果真撈起一條紅蓬鬆軟的尾巴,登時又驚又怒,猛地站起來,往前一陣狂奔,直吼著:「狐妖,你出來!出來!」
他嘶聲叫罵,在谷中來回亂走,道袖卷在肘上,把擋路的柳條左右撥開,忽而看見一株老槐樹,枝葉繁茂,樹根虯結,那妖怪就坐在老樹的枝椏上,袍子從枝葉間垂下來。
華陽怒氣沖天地走過去,伸手去扯他的袖襬,無論怎麼踮腳,始終差了兩、三寸,只能在樹下破口大罵:「妖怪!」
那狐妖微垂著眼瞼,大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之意,華陽越是叫罵,他越是視若無睹。
就這麼僵持了半盞茶的工夫,華陽才急道:「韓倚樓!」
眼前忽然一陣微風拂過,槐花簌簌地落滿肩頭,那狐妖突然出現在樹下,離他不過半尺之遙,袖袍靜靜地垂在身側,玉面朱顏,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華陽聞到空氣中沁人心扉的香味,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半步,怒氣漸消,然後才開始怕。頭頂的落花漸漸止了,他狼狽地抖落滿肩的槐花,顫聲問:「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韓倚樓反問了一句:「你問為什麼?」
華陽用力點了點頭,雙手死死捂著頭上的一對狐狸耳朵,直至被韓倚樓拉開雙手,那對狐耳仍是垂頭喪氣地耷拉在腦側。
韓倚樓挑眉道:「不是你說的,生無可戀,一心求死?」
華陽狐耳騰地豎起,雙目圓瞪:「我求的是死,不是連死都不如!」
那妖怪不知為什麼,不像往常一樣大發雷霆,反而被逗得一笑,一雙眼睛直盯著狐耳看,華陽又要伸手去捂的時候,韓倚樓搶先一步,用手輕輕碰了碰毛茸茸的耳尖,旋而撫弄起耳背上的絨毛。
那雙狐耳被摸得時不時抖一下,華陽僵在那裡,不知他是何意思。
只聽見狐妖一字一字地說:「如你所願。」他把聲音放得極輕:「從今日起,華陽道長已經死了。」
華陽站在原地,過了片刻,眼眶慢慢泛紅:「那我又是誰?」
韓倚樓哼了一聲,一甩袖袍;「我現在無兵無將,你就是我手下第一號人物。」
華陽呆了好一陣,自妖化之後,腦袋裡便昏昏沉沉的,再想用些法力,一如泥牛入海,等他回過神,怒火幾乎要把一雙眼睛都給點燃了。
這妖怪實是與他八字相剋,自從相遇那天起,便沒有一件好事發生,偏偏還敢大言不慚——
那狐妖像是不知道他怒氣攻心,仍捏著華陽的狐耳不放,等到微風再起的時候,才緩緩鬆手:「做人有什麼好的。只要你肯聽話,我教你吸飲花露,吐納日精月華,跳脫凡塵,御風馳騁於天地,這不也是你們所說的逍遙?」
華陽聽得臉色發白,正要出聲爭辯,忽然有一條狐尾,小心翼翼地探過來,勾了勾華陽的尾巴。華陽匆匆退了兩步,只想離遠一些,等看清那條狐尾上血肉模糊,儼然被剝去了一層皮肉,嚇得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韓倚樓臉上瞬間閃過極為複雜的神色,他微微側過臉,將自己的狐尾重新收了起來。
華陽坐在地上,兩隻手擋在臉前,仍在不停發抖。
那狐妖下意識地探手入袖,摸了半天,沒尋到摺扇,掌心裡卻多了幾朵半綻的細小花苞,愣了許久,終不免自嘲道:「真這麼可怕?」
華陽這才遲疑地移開手,卻不願意多說些什麼。
韓倚樓一甩袖袍,嗤笑道:「我自己倒是沒怎麼看過,當時哪管得了許多,痛得滿地打滾,用舌頭舔傷口……」他似乎察覺失言,臉色越發陰鬱。
華陽沉默了好一會,也有些後悔自己剛才所說。許久接了一句:「我的手也不好看。」
韓倚樓靜了片刻,想到他傷痕累累皮肉外翻的手臂,眼睛裡漸漸地有了波瀾,這一次,卻並非都是寒意。
華陽夾著尾巴,滿心都在後悔剛才示了軟,正想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