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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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陽被吊在半空,呆了片刻,才幾不可聞地接下話頭:「陸老爺,還有青川。」
他想著陸老莊主拿著長劍亂砍的樣子,忽然放聲大笑,人卻像是快哭了出來:「忙了這麼久,原來是陸老爺為妻尋仇,殺了幾位姨娘。」
他笑得雙肩微微顫抖,幾乎喘不過氣來:「難怪陸府戒備如此森嚴,仍接連鬧出命案!殺人人殺,果真如此,一大家子人要麼身首異處,要麼家破人亡,誰會去防他。」
陸青川眼裡妖光大盛,嘴角掛著令人膽寒的笑意,偏偏眉目溫文清俊如畫。他負著手,踱了幾步,有那麼幾瞬,他的臉隱在亭柱後,只看見亂髮卷在風裡,唯有那道灼熱的視線,仍是片刻不停,居高臨下一如猛虎搏兔。
「你何必急著為那人脫罪,」陸青川輕笑起來:「兇手可不單是陸老爺一個人。你忘了,陸老爺身上的毒又是誰下的?他總不可能自己給自己下毒。」
華陽被花枝縛著雙手雙腳,呆呆看著他,良久才問:「什麼意思?難道還有第二個兇手?誰會給陸老爺下毒?」
陸青川嗤笑起來,一字一字地說:「道長難道忘了,他,恨陸老爺。」陸青川把那一個「他」字念得極重。
可華陽仍未聽懂,乾笑了兩聲:「你說,誰恨誰?」他有心要逃,但被那一雙深不見底的妖瞳盯著,卻成了砧上的魚肉。
陸青川輕笑著說:「陸青川恨他父親。」
華陽望望亭中人,又回過頭,看看陸老爺,一陣天旋地轉。等回過神來,額角已佈滿了冷汗,簡單一句話,幾乎耗盡了華陽所有的力氣:「青川怎麼會……恨陸老爺?」
陸青川斷然答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因為他母親的死。」
華陽猛地發起抖,臉上再不見一絲血色,先前所有變故,都比不上這件來得致命。
之前入夢,不是沒有見過陸老爺用鞭子揍那個人,不是沒有見過青川捧著母親的牌位,在陸府正大擺筵席的時候,一步一步走進來——
他早就知道了,青川孤單一人,會過得不快活。
可從沒想過,會這般不快活……
這妖怪輕描淡寫幾句話,像是一把鋒利的薄刃,把皮肉割開,真相至此終於大白。
這一場滅門之禍,自柳娘入門而始,她年輕美貌,頗受陸老爺喜愛,更與幾位姨娘交好,私底下常說些正室的閒話,煽風點火,這才有了之後姨娘害人之事。
陸夫人一去,陸青川手捧靈位闖入筵席,痛斥其父薄情,隨後又在飯菜中下毒,遠走揚州,又被逃至此處的狐妖生生害死。這妖怪身受重傷,為了修養功體,假扮成陸青川,回到金陵,才有了與華陽的數日孽緣。
此時陸家老爺已經得知髮妻亡故真相,心神恍惚、餘毒未清之際,竟是從此瘋癲起來,時不時的便在子夜時分,從床上掙坐起來,倒提佩劍去為妻尋仇,雖有陸夫人魂魄未泯,多次現形警示,四位姨娘仍是陸續死於陸老爺劍下。
「柳娘挑撥,妾室害人,當死;陸夫人雖是救人,亦是縱兇,當死;陸晏為妻復仇是真,了斷人命也是真,家破人亡也不冤枉;至於陸青川,對父下毒,有悖人倫。」
幾枝燒枯的桃枝橫在亭前,滿樹芳華都葬在火裡。零落成塵,灰塵裡又開出新的芳華。銅柱為枝幹,焰苗為冠,點點火星如飛花。
這妖怪說著,靜靜地看了華陽一眼:「小道長,因果迴圈,從來報應不爽。」
四周都是蒸騰的熱氣,華紫淵調息已畢,手一招,陸老爺握著的長劍便物歸原主。他一手拎著華陽的後領,一手在花枝上一斬,把華陽解了下來。
陸青川微微眯著眼睛,似乎看不慣小道士一聲不吭的樣子,連喚了兩聲:「華陽,華陽?」
他的聲音輕得像一片葉子落在水心,「我一路逃到揚州,算出誰幾月幾日命中有死劫,就順應天命,跟在身後。等人當真死了,才趁屍身未寒,借體化形。這一場荒唐鬧劇裡面,我不過演了個小小看客,兩位道長世情練達,想必不會為難一個無辜之人。」
華陽苦笑起來:「你說你是看客。」
陸青川負著手,眸光流轉,輕聲說:「我只是看客。」
華陽突然嘶聲吼了一句:「你也是看客,你也袖手旁觀,也看著別人去死,為什麼你好好的,陸夫人卻魂飛魄散!」他臉上氣得微微發紅,「她就算縱兇,就算看著親人作惡,下不了手,也不至於是這個下場——」
陸青川低聲笑起來:「是她自己要尋死。」
華紫淵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