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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在這曾經掩埋過自己的城市逗留了一天,什麼也沒有幹,他躺在一棵樹上,懷裡掛著王韶普,他突然想跟王韶普講講自己的往事,他慢慢的都想起來了,他想起原來自己叫做柳亭,柳小鑽,做過木匠,做過書生,愛過男人,愛過女人,想起自己被層層的泥土掩埋,想自己自己每一次醒來都會遺忘。過往如潮水,終於清晰,柳生躺在樹上,講著他的過往,他愛過的男人女人死了,他見過的繁華枯了,他走過的往事已經成灰。
王韶普趴在柳生的懷裡靜靜的聽,他的心裡少不了拈酸吃醋,然而,王韶普明白的很,現在也不是拈酸吃醋的時候,帳等以後算還是行的,總之人是自己的,到哪兒也跑不了,著什麼急。
柳生講完了自己的往事,心裡就像是卸了一個大擔子,輕鬆了不少。
王韶普客觀的總結:“現在你叫柳生了,跟那些事兒還有什麼關係,講講也就算了,心裡就別放了。”
柳生贊同王韶普的話:“不放心上。”
王韶普伸出舌頭舔了舔柳生的臉。表示他對柳生的回答很滿意。
他們沿著鍾阿寶給的路線朝著嶺山走去,有時候坐車,有時候走路,有時候也會在一個地方停上個三五日。越來越接近嶺山,柳生反而有些近鄉心怯,他輾轉反覆的有些睡不著,盯著兩個黑眼圈,棲棲遑遑跟著王韶普。
對柳生而言睡不睡也不覺得什麼,但是王韶普看不下去。王韶普找個藥房給柳生拿了些安神的藥,藥倒是照著醫生說一天三頓的吃著,但是作用還是不大,柳生照舊是兩個黑眼圈。
柳生頂著兩隻黑眼圈沿著鍾阿寶給的路線前進,終有一天到達了目的地。然而,柳生驚訝了,他指著眼前空曠的平地說:“這裡原來是一座山的,很大的山,山上有流水,有許多的樹,很美。”他回頭去看王韶普,他的聲音微微有些激動:“它們去了哪裡?”
王韶普站在這一片空曠的土地上,他仰頭想了想,斟酌著說:“是不是嶺山也像是崑崙幻象一般是一座被虛化了的山,它不存在於這世間,是虛無的?”
柳生搖頭:“我從來也不覺得嶺山是虛化了的山。”柳生站在那兒,想著是不是時光流轉,滄海變成了桑田,高山變成了平地,生變死,存在變成了消失。嶺山不在了,他的同胞,他的親人,漂亮的捨生獸,善良的捨生獸也不在了,它們去了哪裡。
柳生突然覺得胸腔裡煩悶難捱,他對王韶普說:“大白我難受。”
王韶普拍拍他的肩膀說:“不難受,我還在的。“
王韶普的安慰並不能減輕柳生心中的難受,他覺得心裡似乎壓了一塊沉沉的石頭,要把的他的心臟拉扯下來,疼痛難捱。柳生喉嚨裡輕輕的發出了一聲叫喊,這叫喊竟然有些類似獸叫,聲音婉轉哀鳴。縱然只是輕輕一聲,似乎也能音傳萬里。
王韶普被柳生叫的有些難受,他見得不得柳生難過。他忍不住捂住了柳生眼睛,他說:”不看就不會難過了,你看,你看不見的時候,並不難過。“
柳生被王韶普捂住了眼睛,他很久才說:”大白,可是我看見了,看見了就是看見了,怎麼能假裝沒看見呢,難過就是難過了,怎麼能假裝不難過呢,大白,我連一個可以回去的故鄉都沒有了。”
王韶普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大白從來沒有一個可以回去的故鄉,也不知道一個故鄉對柳生的重要。
在柳生難過的時候,忽然遙遙的從不知道多遠的遠方竟然傳來了幾聲獸叫,那獸叫的聲音,婉轉哀鳴,渺渺的傳進耳中,竟似哀歌苦情曲。柳生抓住了王韶普放在他臉上的手,他幾乎激動的流下淚來,他指著遙遙的遠方說:“大白,你聽,它們還活著,它們在回應我。”
柳生的心裡歡天喜地。
他們站在這消失的嶺山之南,心中竟然平靜下來。柳生壓低了嗓音,輕輕的又發出了幾聲叫,慢慢的遙遠的不知何方天地,會緩緩的回應他幾句。聲音此起彼伏。
柳生漸漸的停住了。王韶普忍不住問他:”你要去尋找它們嗎?“
柳生搖了搖頭:“我不去,它們說它們很好,我對它們說我也很好,大白,我走的很累了,想要歇一歇腳。”
王韶普笑了,他攬住柳生的脖子說:“那我們去買一間房,我去坑蒙拐騙,你去殺鬼算命,一起養家餬口,怎麼樣?”
柳生黑葡萄的眼睛完成了月牙,他說:“好極了。”
柳生想終於迎來停下來的時刻,停下腳步歇一歇,慢慢的平和的看看這世間的美麗風景,終於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