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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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潛用力抹了一把眼淚。
木椿真人淡淡地說道:“雖說大道昭昭,理應清靜無為,可是修行中人,本不該有違初心,既然釀成大禍,天理昭昭,必有一劫。”
他身上袍袖忽然無風自動,臉色白得發青,隱隱似有火光從眉間閃過。
北冥君面色坦然,說道:“我執掌門派八十年,確實愧對列祖列宗,也愧對你們師兄弟,因此以形神俱滅發下毒誓,以我三魂替門派擋三次大災,小椿,你大可以不用親自動手。”
木椿真人聽了,既沒有面露感激,也沒有生出什麼感慨,只是平平靜靜地答道:“師父,若讓你壽終正寢,那死在你手下的怨魂的公道又該如何呢?”
他的話音平穩,是一貫的溫和有禮,程潛卻覺得這是他聽過的最讓人心裡發冷的話了。
木椿真人彷彿以一己之力,將所有的一己悲歡都浸泡在冰冷的水下,隔著水,既不再歡欣,也不再痛苦。
空中有一排極複雜的符咒倏地閃過,繼而發出金光,豁然就是李筠嘴裡神乎其神的“暗符”。
北冥君不躲不閃,靜立於原地,眯起眼睛望著那轉瞬即逝,融入天地的符咒,低聲道:“以魂封魂。”
木椿笑道:“能封得住北冥君一魂,我這輩子也算值了。”
程潛睜大了眼睛,下一刻,他被一股大力推開,踉蹌著跌在地上,眼前一黑,幾乎是昏迷了片刻。
再睜眼,北冥君已經不見了,程潛看見一縷細細的黑霧被金光纏著,壓到了木椿真人手上的舊銅錢上。
木椿真人除了拿著銅錢的手,周身已經透明瞭,他跪下來,將銅錢埋在了古樹下那屍骨旁邊,繼而笑眯眯地衝程潛招招手。
木椿真人:“那黃鼠狼身上有一枚小印,你將它取下來。”
程潛好像打定主意要與他對著幹,一動不動。
木椿真人笑意漸漸消逝,似乎想要抬手摸摸他的頭,卻發現自己的手穿過了程潛的頭頂。
木椿真人道:“那是扶搖派掌門印,回去將它交給你大師兄,以後讓他照顧你們。至於劍法……小潛,你該好好練練第二式了。”
末了,他深深地看了程潛一眼,嘴唇掀動,幾不可聞地道:“師父走了。”
說完,他整個人就在原地消散了,猶如一把碎光,一頭撞進了土裡,再不見了蹤影。
傳言 “上古有大椿樹;以八千歲為春;以八千歲為秋”,因以“椿齡無盡”祝高堂慈父之聖壽綿長,可惜人終究不是草木。
木椿真人將那枚銅錢埋進了土裡,彷彿是親手將程潛送入了一個開端——每一代人的上下求索,都是從親手將父輩埋進土裡那一刻開始的。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卷終
☆、第31章
天光漸次透過雲影;山谷中長煙蕩然一空。
程潛在原地跪了不知有多久;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爬起來,起來又應該去哪。
他腦子裡一會是大雨夜裡師父為他遮雨的情景;一會是扶搖山上師父搖頭晃腦唸經的情景;一會滿腦子的扶搖木劍自顧自地聯絡在一起;不管他想看不想看;都在那裡來回演示。
最後,都落在一片莽莽蒼蒼的世道上、茫然失怙的措手不及。
程潛就像一隻剛剛提心吊膽地試飛了一圈的雛鳥,滿心歡喜地想要回來討個稱讚;卻發現自己的窩已經沒了;而從今往後;他就算能通天徹地、翻雲覆雨,也再討不到他想要的那份欣慰的稱讚了。
程潛不想承認自己害怕;他認為自己只是孤獨。
這時程潛才發現,他太需要一個仇人了,只要有了那麼一個仇人,他就能在未來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生的時間,都為自己豎立一個清晰而強大的方向,他可以從仇恨中汲取無邊的力量,靠著這種力量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可是沒有。
師父似乎已經看透了他,預料到他在最無助的時候會本能地選擇什麼,因此防備得滴水不漏。
木椿真人與蔣鵬,與那不知名的北冥君師祖,與什麼四聖五聖的恩怨,他沒有透露一個字,所有的故事都被他塞進一個銅錢埋進了土裡,連一點可供仇恨生長的渣都沒有給程潛留下。用心良苦地逼著他丟掉所有的柺棍,哭完自己爬起來。
同時,木椿真人還給他留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尾巴——嚎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水坑。
以水坑目前的智力,還不大能理解發生了什麼事,她餓得前心貼後心,先是到處尋找師父,找不到,只有一個師兄,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