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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的表情變了又變,最後冷哼一聲,別過臉去。
車行半個時辰後,抵達海港。遠遠的,蔚藍色的海水和碧藍的天空兩相輝映,旭日東昇,海平線上紅霞一片,近一些,有海鷗清鳴,船員們揚起風帆,一時風動,錦旗飄飄。
夏日如此美好。
又是一個嶄新的、明豔的好天氣。
然而,公子的壽命也隨之又少了一天。
沉魚注視著被陽光照的五彩斑斕的水面,忍不住想:如果,如果我的喜歡,能讓公子好起來的話,那麼,我要更喜歡更喜歡他;如果,如果我不喜歡公子了,就能令他的病情好轉,那麼,我寧願放棄這段喜歡。
神啊,原諒我這一刻如此軟弱。
軟弱到要用這麼虛無縹緲的衡量去盼求一個結果。
因為,我真的真的真的,好無助。
也真的真的真的,為此悲傷。
無論如何,請一定、一定要保佑公子,讓他好起來,好起來……
櫻君子花,朝白午紅暮紫,盡芳華亦不過冠絕一夕。
虞美人草,春青夏綠秋黃,數忠貞最難得緣結三季。
船頭,號角聲響——
船隻離開港口,馳向了璧國的方向。
番外 易醒晨昏易醉人
陽光從海平面上升起來的樣子,原來,和在家裡從視窗望出去的,是不一樣的。
在家時,晨曦的到來其實並不明顯,總是等天大亮了,才意識到,有薄薄的光從天邊攏過來,落到手上,沒有溫度。
但在海上,原本是漆黑一片的夜,突然被紅光點亮,那一瞬的絢麗,卻幾可讓人窒息。
我忍不住會想,這樣的光,與火,其實是沒有區別的吧。
——同樣來的那麼直接、乾脆、驚心動魄。
而小姐,就沐浴在那火一樣的晨曦裡,靜靜的站在船頭,凝望遠方。海風吹起她黑色的斗篷和長髮,颯颯作響,她的肌膚,透明的宛如白玉。
這幅畫面被時光烙成了永恆,深深地留在我的腦海裡。我永遠忘不了她當時的樣子。也許,不止是我,其他人也都不會忘記。
小姐是個美人。
從來都是。
我記得第一次看見她時,是七年前。當時我父經商失敗,投河自盡,丟下孤兒寡母充為官奴。我算是幾個姐妹裡命比較好的,分配到了素有善名的右相家。進府時是一個雷雨天,我在一位名叫容嬸的管事帶領下前往花廳拜見主人,剛走到門口,身後就響起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少年和一個少女用袖子擋著頭從院子那頭匆匆跑過來,少年經過我時,還重重的撞了我一下。我很疼,但在看見他那件鑲金嵌玉的衣袍後,忙不迭的將已經湧到喉嚨的驚呼聲生生壓了回去。此人非富即貴,不可得罪。
而那少女則一邊擰著溼嗒嗒的袖子,一邊回頭喊:“沉魚,快點啊!”
我這才注意到,原來還有第三人。
那是個七八歲的女童,年紀比這兩人都要小,她自雨中緩步走來,裙襬不見飄蕩。父親生前最慕虛榮,恨不得養出個當世無雙的大家閨秀出來,因此,對我六個姐妹的日行舉止,都要求苛嚴,笑不露齒,行不露足——我以為自己在長年的訓練之下,已經做的很好。但此時看見這女童,方知何為真正的貴族鳳儀。
雖然她只穿了一件素衣,挽著雙髻的頭上也沒有佩戴任何珠寶首飾,但舉手投足間無不彰顯出十二分的尊貴與教養,與她一比,先頭的那少年簡直就是個市井流氓。
我被她的風華所震,連忙後退,讓出道路。她走上臺階,見我退讓,便抬起頭來衝我一笑。
雨珠滴答墜落,景物本顯陰霾,可她的這一抬頭,這一笑,卻像是光,頓時映亮了整個世界。
我忍不住驚歎出聲,然後自知失態,連忙用手捂住嘴巴。
容嬸轉身訓斥:“叫什麼?怎麼這地沒規矩?”
女童好奇的望著我,睫毛沾了水,顯得越發黑亮。
我紅著臉,低聲道:“這位……小姐,長的真好看,像觀音菩薩身邊的玉女一樣。”
容嬸唇邊閃過笑意,但嘴上仍是訓斥:“別盡說傻話了,還不見過三小姐。三小姐,這是府裡新來的丫頭,不懂事,你別見怪。”
“誒?昨天說是新招了一批丫頭,其中有個特別好看,就是她麼?我看看,我看看!”先前的少年本已半隻腳進了大廳了,聞言又轉回來,衝到我面前,對著我細細瞧。
我不知所措,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