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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眉善目的五官,也被陰影扭曲的變了形。
“你……”江晚衣沒能說完下面的話,後頸突然受到重重一擊,暈迷倒地。
煩躁的腳步聲,從左至右,又從右返左,如此重複了好幾次,細細碎碎。
姬嬰的眉毛動了動,自書間抬起眼來,望著聲音來源處輕嘆道:“你吵到我了,小採。”
噪音的製造者——薛採,這才停下踱步,回身一臉警惕地說道:“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姬嬰將手中的書翻過一頁。
相比他的雲淡風輕,薛採則顯得異常浮躁:“如果我知道是什麼問題,就不是問題了。”說完走到窗邊,啪的推開窗子,外面的風雨頓時嘩啦啦吹進來,案上的紙張四下飛散。
“你聞!”
“聞什麼?”
“你不覺得,這些花香的太過分了嗎?”
姬嬰忍不住笑了,抬起一隻手輕摩眉梢,“我竟不知——原來你還討厭花。”
薛採嘟囔了一聲。
“和你不同,我喜歡花。”姬嬰索性合上書本,起身也走到窗邊,望著夜雨中依然怒放的花卉,眼神溫軟,“我覺得花是一種很奇妙的生物:它們最初只是普通的葉芽,毫無特點,也不起眼,但是一旦綻放,就會美麗盡展,顯得格外與眾不同;而且那美麗又很快就會凋零,本來是遺憾,卻因為會結出最最重要的果實而有了另一種高度上的價值……”說到這裡他停了一停,眸色深深,似有氤氳,如夜月下霧氣瀰漫的幽湖,令人看不出真實的表情。
片刻後,姬嬰輕輕將窗合上,低聲道:“不過你說的對,此處的花……的確香的有些過分了。”
薛採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輕哼道:“是吧?沒想到,衛玉衡的膽子還挺大的。”
“未必見得就是他。”姬嬰走回案旁,以食指輕叩桌沿,低頭沉吟。
薛採用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地望著他。
姬嬰側頭,看見他這幅躍躍欲試的神情,不禁笑了:“考考你,當一個人身陷困境時,該怎麼辦?”
“判斷目前的困境究竟是什麼,以及怎麼脫離困境。”
“那麼,依你看,目前的困境是什麼?”
“此地詭異,不宜久留。”
“怎麼個詭異法?”
薛採豎起三根手指,“第一,我們的守衛不見了,取而代之守在院子外頭的,是根本沒見過的生面孔;第二,雖然現在已經入夜,但還不到戌時,照理說還不是睡覺的時候,但除了我們這裡,其他屋子都黑漆漆的沒有燈光;第三,正如夜雨滂沱,很多聲音我們就會聽不見一樣,花香過盛,有些東西我們也就聞不到。”
“比如?”
“比如說——”薛採忽然抬起左手,衣袖落下,手心翻轉,上面竟有一道淡淡的血痕。他解釋道,“這是我剛才開啟窗戶時無意中沾上的。”
姬嬰的瞳孔在收縮,“如果剛才外面有一場廝殺,就算雨更大十倍,我也不會聽不見。”
薛採笑了,“不錯。你的武功雖不算太好,但我相信如果有人在你窗外動手,你還是感知的到的。”
這句話似贊非贊,似貶非貶,姬嬰只能苦笑,薛採話題一轉,繼續道:“所以我沒說是剛才發生的事情。”
姬嬰沒有表態。
薛採分析道:“也就是說,這裡就算有過一場殺戮,也是發生在我們到來之前。也許是因為這場大雨,所以殺手沒來的及打掃妥當,而讓血跡留在了窗欞之上。”
姬嬰聽到這,揚了揚眉毛道:“我基本同意你的分析,不過,關於血跡,卻有別的看法。”
“哦。”
姬嬰轉過身,朝著窗欞的方向,眸色微沉,聲音也一下子變得低緩起來:“我覺得,那血跡並不是疏忽留下的,而是——有人故意。”
“故意?”薛採瞪大眼睛,“為什麼?”
姬嬰取過書案上的紙張,攤平,最後微微一笑,悠悠然的說了四個字:“為了示警。”
※※※
夜雨驟急,打得窗紗啪啪作響。
紅泥火爐上的水開了,頂得蓋子撲撲直跳,但坐在爐旁對弈的兩人,卻似完全沒有聽見一般,無人理會。淺白的水汽悠悠瀰漫,姜沉魚的臉籠罩在霧氣之中,宛如一座玉雕的塑像。
她拈著棋子,久久沒有動。
壺蓋漸漸不跳了。
房間裡很安靜。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輕輕淺淺,平靜之極。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