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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位傳給太子荃,昭尹與薛懷、姬嬰商謀後,於十月十日夜發動兵變,殺死昭荃,逼荇樞改立自己為帝——那就是有名的雙十之變。次年昭尹登基,改國號圖璧,並選納姜氏長女為妃。至此,在姜、姬、薛,三大世家的輔佐下,坐穩了帝位。
圖璧四年,他又逼薛懷謀反,將其家族連根拔起。
可以說,這位帝王的一生,每一步,都走得雷厲風行。他很清楚自己要什麼,並毫不留情地施行之。
薛家如此,姬家……也如此。
雖然姬嬰之死是父親授意,但若沒有昭尹點頭,父親還是不敢走這一步險棋的。那麼現在昭尹這副雖然平靜但說不出悲傷的表情,又是為了什麼?
是惋惜姬嬰的痛逝?還是鬱惱曦禾的癲狂?
如果說他要剷除薛家,是因為薛懷功高蓋主,已經威脅到了他的皇權。可姬家卻沒有啊——起碼,目前來說,還沒有。為什麼他竟會默許父親那個瘋狂的舉動?為什麼他要姬嬰死?
難道道說……真的是因為……曦禾?
姜沉魚瞳色漸深,雙手慢慢握緊,心底一個聲音撕開重重迷霧冷酷卻又堅決地響起——不信!
她姜沉魚不信,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翻臉無情的男人,會色令智昏,為了一個女人而犧牲自己最有力的名臣。
這樣的昏君也許會是吳王夫差、會是紂王子辛、會是幽王宮涅,但獨獨不會是他——璧王昭尹!
一念至此,姜沉魚的眼神由熱轉冷,微低下頭,垂睫看地,陽光將影子拖拉得長長,再然後,慢慢地暗了下去。
夜幕,降臨了。
但昭尹,卻一動不動,無意離開。
一干人等,全在丈外屏息等候,不敢催促。
姜沉魚想了想,開口道:“皇上,夜涼了,回去吧。”
昭尹的身子震了一下,像是被這聲音驚醒,回過頭,臉帶驚訝,但也不過是一瞬間的表情,隨即就恢復了平靜。
“嗯。”他點了點頭,轉身先行。
華燈初起,光影婆娑。分明同在宮牆之內,但他們行走的這一段路,卻與各殿恍如兩個世界一般,遠處的溫暖、喧囂,都透不過來,顯得格外悽清。
從姜沉魚的角度,可以看見昭尹的背影,單衣難掩消瘦,細細一道,忽然間就領悟到了某個事實:昭尹,似乎是她所遇見過的男子裡,最瘦弱的一個呢……就在她出神之際,昭尹忽然開口道:“你幾時回來的?”
姜沉魚呆了一下,連忙答道:“剛進宮門,就被領著去寶華宮拜見陛下了。”
昭尹“噢”了一聲,停了停,才又緩緩道:“此次出宮……感覺如何?”
姜沉魚眼底泛開許多情緒,許久,才回答道:“世界之大,非一宮、一都,甚至一國……可比之。”
昭尹沒想到她的回答竟是這個,吃了一驚,再轉過頭來看她時,眼中就帶了許多探究:“怎麼說?”
姜沉魚慎重地選擇措辭:“臣妾自懂事以來,受夫子教導,受父母告誡,受周旁一干人的影響,一直以為,做好一個會女紅、擅廚藝、知詩文、懂禮節的大家閨秀便好。乃至入了皇宮,才發現,女紅、廚藝、詩文,甚至於以往所學的那些禮節,都變成了無用之物。它們並不能令我得到皇上的寵愛,也不能讓我成為一名出色的王妃。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裡,臣妾都在自問——我應該學些什麼?我又應該做些什麼?
這樣的我,所存活的意義是什麼?”
昭尹笑了笑:“你想的真多。”這是他今日首次露出如此和顏悅色的表情,因此,雖是責備之語,卻又含著幾分親切的揶揄之氣。
姜沉魚便也跟著笑了笑,繼續道:“但是此趟出宮,去了以往從沒去過的地方,見到了形形色色各式各樣的人,有的活得很開心,有的活得不開心,有的很積極,有的不積極……那些畫面就像刺繡上面的針腳,一針一針交織在一起,逐漸拼成了圖形,拼成了,我一直在尋找的答案。”
“哦,答案是什麼?”昭尹明顯來了興趣,眼神亮亮地看著她。
姜沉魚沒有賣關子,很痛快地答道:“利人。”
昭尹的眉毛挑了起來。
“所謂的利人,便是對他人有利。再說得通俗點,便是你的存在對別人來說,是有益的。”
“說下去。”
“皇上,你覺得老虎為什麼總是獨處呢?”
昭尹想了想:“唔……因為強大?”
“那為什麼比老虎更強大的人類,卻是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