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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深,深到讓一個少年從此立志成為不收診金的名醫。
“你……”她忽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說他錯了?說他不該對皇帝妃子還抱有這樣的奢念?
但是,她又有什麼資格說他?
她自己何嘗不是身為皇妃,卻心繫他人 ?
是人就有私心,江晚衣的私心是曦禾;而她的私心,是姬嬰。
房內一片靜謐,正在尷尬之際,有人敲了敲門。姜沉魚連忙起身去開門,見外面站著一個驛站守衛,手捧書柬道:“三殿下來的書信,吩咐當面呈交姑娘。”
這麼快?他們前腳剛回驛站,頤非後腳就派人送信來?搞什麼?
姜沉魚接過書柬,開啟,見上面行辭很簡單,大意是有要事相談,請至三皇子府一敘。內容沒有問題,但是署名,卻只填了她一個。
也就是說,頤非只請她一人去。
為什麼?如果有關昨夜發生的事情的話,應該把他們三個都請過去才對吧?為什麼單單隻點名於她?那個刁鑽陰毒的頤非,到底葫蘆裡埋的什麼藥?
不過,不去也是不成的。
罷罷罷,且看看他到底玩什麼花樣也好。
想到這裡,她合上書柬,含笑答道:“有勞回稟殿下,容我梳洗更衣後就去。”
第十一章 落水
雕廊鳥清鳴,畫舫玉生香。
姜沉魚在抵達三皇子府後,被頤非那氣質飄忽的隨從引入正門,過了三重防風牆,呈現在面前的,就是如此一番景象——
一株高達數十丈的古木參天而立,根部彎曲盤繞,枝節橫生交叉,圍繞著蒼勁巨大的樹冠錯落有致的搭建著房舍,掩映在碧葉瓊花間,宛如半抱琵琶的美人,神秘卻又妖嬈的迎接著客人。
臺階乃是以同樣的木質砌成,旋轉著盤繞上樹,無比別緻的通往各個房間,更有身穿綵衣的嬌俏少女,扯了大樹的一根垂枝嗖的從樹上跳下來,盪到另一處屋舍前,以足敲門,笑的肆意。
一眼望去,只覺藍的天,碧的草,綵衣翻飛,人似蝴蝶,好生靈動。
而樹的東側不遠,則是一個大湖,湖邊停著一艘畫舫,隱約有絲竹聲從舫上傳來。
姜沉魚被所看見的這一切震到,心底湧起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初見頤非,她就覺得此人妖異的好生有趣,雖然久聞其人卑劣,然幾次接觸下來,卻未見劣跡,縱使詭異難測,也不失為一個妙人。而今,再見他所住的地方,更覺此人不同凡響,胸中另有天地。
隨從將她引到畫舫前,揚聲道:“殿下,虞姑娘到了。”
畫舫的珠簾立刻掀起,剩餘兩個隨從走出來,而船艙之內,頤非斜倚在一張貴妃榻上,一手支頸,另一隻手裡拿著個鳳凰形狀的糖畫,一邊舔舐一邊道:“好極好極,虞姑娘請上船來吧。”
姜沉魚見艙內再無別人,既來之則安之,當即依言上船。
頤非指空椅,示意她坐。
姜沉魚見那榻上,全是糖渣,而他唇角,更是沾滿了糖汁,真不知這位皇子究竟吃了多少,才吃的滿地都是,眼底不禁泛開一線笑意。
頤非殷勤道:“虞姑娘吃嗎?”
“誒?不用了。”她敬謝不敏,“我不愛吃甜的。”
“啊,那就太可惜了,糖畫可是這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呢,不但好吃,更好用。”頤非嘆息著,又喀咔一聲,咬下半個鳳凰的頭。
姜沉魚有點摸不透他想幹什麼,決定還是以不變應萬變,靜靜的坐好,目光平視前方,他不說話,她也就沉默。
畫舫裡一時間,只聽的到喀嘣喀嘣的咀嚼聲。頤非嘴巴沒停,眼睛也沒閒著,一直炯炯有神地盯著她看,若換了別人,光是被這樣的目光看著就已如坐針氈,但姜沉魚卻像一潭水、一幅畫、一襲銅鏡裡的倒影、一束照進天井的光,明明沒有任何動靜,依舊給人一種鮮活存在的感覺。
頤非眼眸微沉。
吃完糖畫,立刻有隨從遞上熱毛巾,他推了一下,勾勾食指,做了個再來一根的手勢,隨從恭聲道:“回殿下,糖畫已經沒有了。”
頤非哦的挑起眉,轉頭看向姜沉魚,笑道:“虞姑娘不愛吃糖畫,那是否知道它的做法?”
姜沉魚垂睫答道:“知道,是用煉製好的紅糖置於銅瓢內加熱融化,然後以勺為筆,運液為墨,淋在石板上畫出來的,等涼了剷起,就自然成畫。”
頤非搖頭,笑著眨眨眼睛,“那是尋常糖畫的做法,可我吃的,卻大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