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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擋風簷後,入目的林園平淡疏朗,幾間竹籬小屋,掩映在碧池幽林中,門前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讓人猶如身置農家、野趣盎然。
雖然都是別出心裁的建築,但頤殊與頤非又不同,頤非是住不驚人不罷休,而頤殊明顯要內斂淡泊的多。
老管家不引他們進屋,反而走向屋後的竹林,遠遠就聽見了打鬥聲和古琴聲。待得繞過屋子一看,後院的空地上,擺著幾張桌椅,有一婢女打扮的少女正在撫琴,而數丈遠處,兩人正在比武,一使長槍,一用長刀。
不消說,用槍者正是頤殊,使刀的,則是涵祁。
而他們兩個,與其說是在比武,不如說是表演更為貼切。槍來刀往間,帶著優雅的節奏,與琴聲渾然一體,月光照在二人身上,為他們覆上了一層淺淺銀光,配以呼嘯生風的兵器,打的煞是好看。即使是姜沉魚這樣不懂武功的,都覺得很是賞心悅目。一時興起,忍不住就上前拍了拍彈琴者的肩膀,比了個手勢。
彈琴的少女會意,悄悄起身退開。而她剛把雙手挪開,姜沉魚已替她接著彈了下去。
弦顫、音起、風動。
場內刀槍更急,紅袍緋衣颯颯翻飛,行雲流水般肆意。
潘方默默注視著兩人的招式,忽的面色一變,幾乎是同一時刻——
“哎呀”一聲,頤殊手中的長槍脫手飛起,在空中劃了個大弧後,呲的插入地中,槍身不住顫動。
姜沉魚連忙收手起身,急聲道:“阿虞一時忘形,彈的過激,罪該萬死!”說著就要下跪,卻被頤殊伸手托住。
頤殊笑道:“是我自己技不如人,被挑掉了兵器,幸好槍是往那邊飛的,沒傷了你們。”
姜沉魚慚愧地望向涵祁,見他對著手中的長刀默默地出了會神,然後抬起頭,回視她。
那些有關於此人睚眥必報的不良傳聞頓時一股腦地冒出來,姜沉魚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但是出人意料的,涵祁並沒有生氣,只是淡淡道:“你的琴彈的不錯。”
頤殊撲哧一聲,掩唇道:“二皇兄什麼時候起也開始懂得這些風花雪月的事情了?虞姑娘的琴彈的如何,你聽的出來?”
涵祁沒有理會她的調侃,盯著沉魚又道:“你的病好些了?”
姜沉魚還沒來的及回應,頤殊又哈的笑了:“二皇兄真關心人家,連人家病了都一直惦念著。”
姜沉魚聽她話裡似乎有話,有種很微妙的感覺,忍不住輕皺了下眉頭。幸好,頤殊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太久,轉口道:“其實我和二皇兄剛才是在熱身,可一直在等二位來呢。”
姜沉魚露出詢問之色。
頤殊道:“二皇兄聽說我和潘將軍比武的事情後,就心癢不已,吵著也要跟將軍比試一番呢。”說著,笑得眉眼彎彎。
姜沉魚不禁想起了秦娘。
在她記憶裡,秦娘只有在說書時才會眉飛色舞、神采飛揚,而等響木一拍,段子結束後,她的表情就立刻沉鬱了。即使是面對潘方的求親,也是聲音沉沉不動聲色。
然而頤殊卻不同。頤殊喜笑又喜言,表情沒有一刻是靜止的,柳眉一起一揚,嘴唇一啟一合,千姿百態,盡是風情。
——其實她們是多麼不像。
明瞭了這一點後,姜沉魚在心中輕輕嘆息,轉眸再看潘方,潘方正與涵祁對望著,後者雖然竭力壓抑,但眼底難掩興奮之色,為即將與他這樣的對手比武而激動——看來,這位皇子果然是個武痴。
靜靜地對持片刻後,涵祁抬起一手,沉聲道:“請賜教。”
頤殊跑過去將釘在地上的長槍拔了出來,反手一擲,丟向潘方:“潘將軍,用我這把槍吧!”
如此情形之下,潘方只得伸手,接住了那把槍。
這樣一來,他不比也得比了。
姜沉魚看看他,又看看頤殊,眸中閃過一抹異色,但沒說什麼,主動退開幾步,免得比起武來殃及自己。
相比她的不動聲色,頤殊則顯得無比激動,高喊一聲:“取鼓來!”
兩個侍衛連忙拖來一面足有人高的牛皮大鼓,她親自拿了鼓槌,第一槌下去,仿若驚雷;第二槌下去,暴雨緊連。隨著節奏越來越快,高亢激昂的氛圍也頓時如狂風暴雨般席捲了整個後院。
而在那樣激昂的鼓聲裡,涵祁揮刀。
銀光如電,只一閃,寒冽的刀鋒已到了潘方眉前。
潘方不得不後退一步,提槍檔開。未等他腳步站穩,第二刀緊追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