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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什麼?”
姬嬰的目光穿過窗子看向茶館中垂簾後的人影,“仕途兇險,嬰有與子同仇的決心,就不知潘兄是否真有破釜沉舟的勇氣?”
潘方的臉色頓時變了,慘白一片。他凝望著那道人影,目光閃爍不定,顯見猶豫和痛苦到了極點。從姜沉魚的角度看過去,可以看見他的手在袖旁緊握成拳,指關節都開始發白。最後,那手驀然一鬆,潘方抬起頭道:“小人明白了!共挽鹿車本是奢望,從今往後,再不做此念!”
姜沉魚的心沉了一沉,他這麼說,也就是要放棄秦娘了?
誰知姬嬰聽了卻哈的一笑,舒眉道:“潘兄誤會嬰的意思了。”
“呃?”
姬嬰從袖中取出一小匣子,遞了過去:“人生苦短,尺璧寸陰,潘兄你已在館前凝望三年,還有多少三年可再蹉跎?佳偶宜求,良緣莫誤,去吧。”說著推了潘方一把,潘方踉踉蹌蹌地跨過了門檻,好不容易穩住身子,卻見茶館裡人人轉頭朝他望來,一片詭異的安靜。
他緊緊抓著手中的匣子,臉色由紅變白,又由白轉紅,來回變了好多次,而茶館裡的人,似乎成心要把這出戏看到底,全都摒住了呼吸默不作聲。
在那樣的眾目睽睽下,潘方一步步異常緩慢卻又十分堅定的走到說書的臺子前,將匣子開啟,單膝跪了下去:“寒戶潘方,求娶秦娘為妻。”
茶館裡沉寂了片刻,繼而,爆發出雷般的掌聲。
昭鸞伸長了脖子去看,雀躍道:“原來匣子裡裝的是聘書耶!真不愧是死狐狸,把什麼都給準備好了啊!”
低垂的竹簾搖晃著,簾後人幽幽一嘆:“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掌聲再起,館中人人起身恭賀,為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而喜,而館外,姬嬰靠在馬車上,望著他們微微而笑,陽光灑在他的白衣和車轅處的白澤上,陽光如雪。
昭鸞嘆道:“沒想到原來秦娘對潘傻瓜也有情啊……聽說他們是青梅竹馬,後來潘傻瓜當兵打仗去了,秦娘也就嫁人了,等潘傻瓜回來時,秦孃的丈夫也死了,兜來轉去,兩個人還能在一起,真應了緣分二字呢。”
姜沉魚看著眼前的一切,回味著姬嬰方才說的“佳偶宜求,良緣莫誤”,心中瀰漫起一片柔情。
那邊潘方求親成功,將匣子往簾後一遞,又看了簾上的人影幾眼,轉身喜孜孜的跑出來,對著姬嬰彎腰行大禮:“若非公子當頭棒喝,小人至今都在醉生夢死,更無勇氣向秦娘求親……多謝公子大恩!”
姬嬰受了他這一禮。
潘方又道:“從今往後唯公子馬首是瞻,任憑差遣!”
姬嬰道:“不急。你先忙你的婚事,好好當新郎。他日戰起,自有用你之處。”
潘方連聲應是。
姬嬰轉身正要上車,忽的停下道:“哦對了,現在正有一事勞你相助。”
潘方連忙道:“公子但請吩咐!”
姬嬰又是一笑,姜沉魚正覺他這次笑的和以往全都不太一樣,少了幾分莊重,多了幾分慧黠時,便見他的目光朝她們的藏身之處轉了過來,“熱鬧完了,兩位還不回家麼?”
昭鸞掉頭就想跑,但潘方身形一閃,瞬間到了跟前,魁梧的身軀往那一站,跟座大山似的把去路全都給堵死了。
姜沉魚這才知道原來姬嬰早看見她們了。
昭鸞衝到姬嬰面前,恨聲道:“就你這隻死狐狸眼最尖!走你自己的路,當沒看見不行麼?”
姬嬰笑著搖搖頭,開啟車門,做了個請的姿勢。
昭鸞不怕太后不怕皇帝,獨獨就怕他,因為她深知淇奧公子雖然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可做出的決定卻比聖旨還難更改。此趟被他捉住,遊玩之旅只能就此作罷,當下不情不願的嘟著嘴巴上了車。姜沉魚正想著她是否也該跟上時,姬嬰對車伕吩咐了幾句,車伕揮鞭驅動馬車徑自走了。
昭鸞從窗內探出頭來,喊道:“姐姐我先回去啦,下次再來找你玩,順便還你錢……”
眼看著馬車拐了個彎,消失在視線中,而潘方也有事先行告辭,如此一來,茶館門口就只剩下她與姬嬰二人。
她的心撲通撲通跳的飛快,低下頭不敢看他。偏偏,鼻間嗅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的佛手柑香味,一時間,更加無措了起來。
“姜家的小姐?”溫潤的語音帶著禮節十足的詢問,傳入耳際,又是一陣心跳。原來他真的認得她……姜沉魚連忙請安:“沉魚參見侯爺。”
抬眸,看見的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