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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青衫翩然、面如冠玉的男子將手臂擱在欄杆之上,凝望著同一片杏林,微微而笑。
他們身旁再沒有第三個人,可見,他是在對她說話。
此人在兩個月前,尚默默無聞,但兩個月後,卻名動天下,一躍成為帝都第一新貴。
太醫院提點江淮的獨子。
淇奧侯的門客。
民間的神醫。
以及,曦禾夫人的表哥。
四種無比閃亮的光環最後在他身上凝成一束,那就是——東壁侯江晚衣。
離宮前,昭尹曾為他們做了簡單的介紹,只說她叫阿虞,名義上是醫師,實際是名暗使,讓江晚衣多加照顧與配合。
她當時就在想,他,究竟認不認得自己?在寶華宮裡曦禾吐血那天,他第一次進宮為曦禾看病,而她當時也在場。
但幾日相處下來,江晚衣對她的身份隻字不提,態度言行沒有一絲不自然的地方,是真的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還是城府太深故作不知?
如今,他主動找她搭話,又偏偏提及對她來說已成忌諱的杏花,是無心之舉,還是故意試探?
姜沉魚的眼眸逐漸轉深,但唇角卻揚了起來,朝他嫣然一笑:“是啊,今年的花期比往年都晚,卻開放的最是燦爛呢。”
“欲問花枝與杯酒,故人何得不同來?”在吟念這句詩時,江晚衣眉間有著淡淡的蕭索,像是想起了什麼往事,但等他的目光轉到她臉上時,便化成了暖暖笑意,“其實,蘭芯草並不是萬能的。”
姜沉魚下意識地摸上自己的右臉頰,為了避人耳目,也為了隱藏真實儀容,她不但穿了件非常寬大的黑袍,從頭兜罩到腳,而且更用蘭芯草的藥汁在臉上畫了半個巴掌大小的暗紅色胎記,如此一來,就破了相。
對鏡自攬,自認為畫的非常逼真,幾天下來,同行的其他人也都被矇蔽了過去,如今卻被江晚衣一眼識穿,看來神醫之名,果非虛傳。
她輕籲口氣,笑道:“果然瞞不過你。”
“你不妨試試這個。”江晚衣從袖中取出一隻玉瓶,遞了過來。她伸手接過,拔開瓶蓋,裡面的液體無色無味,像水一樣清澄。
越好的奇藥往往越沒有特徵,姜沉魚的眼睛亮了起來,“多謝。”停一停,問道,“你不問我原因麼?”
“人生美好,我還想活的久一點。”說完這句話後,他就轉身走了。
姜沉魚看見遠遠的有幾個美麗的樂娘圍住他,嘰嘰喳喳的說話,而他周旋於她們之間,舉止溫存卻不輕浮,文雅而不疏離,更不知說了些什麼,惹得那些女孩子們全都笑了起來。
看來,這倒是個風流人物啊……
再看一眼桅杆上的潘方,真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姜沉魚一邊感慨著,一邊轉身回艙,艙內是一個極為寬敞的前廳,穿過廳門後進內室,由樓梯往下走入艙底,是條細長的通道,兩旁各有十二間房,通道盡頭的右手邊那間,就是她和懷瑾的。
室內佈置精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還用簾子隔出了裡間,懷瑾正在桌旁整理物什,見她進去,笑道:“小姐你來的正好,剛去廚房,廚娘說船上剩餘了些鮮果,送小姐一籃,空出倉庫來好等到了下個埠頭多補購些。”
姜沉魚一眼看見桌上的果籃,提手處還繫了條黃色絲帶。她略做沉吟,道:“替我謝謝她,順便跟她說,我想洗澡,請她燒桶熱水來。”
懷瑾睜大眼睛:“洗、洗澡?”在船上洗澡,可是很奢侈的事情啊。小姐向來行事低調,能不給別人添麻煩就儘量不添,怎得這會兒突然提出這麼嬌縱的要求?
“放心吧,你跟她們去說,她們是不敢不應的。”說到這裡,姜沉魚眨眨眼睛,自嘲的笑,“誰叫我是東壁侯的師妹呢。”
東壁侯可是當今圖璧炙手可熱的大紅人,不但船隻所到之處各地百官爭相討好,這船隊裡,對他獻殷勤的更是比比皆是,連帶她也跟著沾了不少光。不得不說,昭尹給她安排的這個身份絕妙,江晚衣本就來自民間,有個師妹毫不奇怪,而且,這個師妹可以在低調的同時又享受一些身份上的便利之處,比如有個小丫鬟,再比如,可以奢侈的在船上洗熱水澡。
懷瑾去的快,回來的也快,不多時,兩個身強力壯的廚娘便抬著一大桶熱水哼哧哼哧的來了,倒好水,準備好洗漱物品後,再利索的離開。懷瑾關上門,拉上簾子,正要挽袖子伺候,沉魚道:“你也出去吧,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懷瑾雖然有點驚訝,但她素來不是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