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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剛巡視完軍營,魏兵傷亡慘重,幾乎佔了全軍的一半。雖說上一戰,秦軍傷亡不比自己少,但他們尚有十幾萬兵馬,自己再硬抗下去,也只能是雞蛋碰石頭而已。然國難當頭,已無退路。自己身為武將,能馬革裹屍,還有何遺憾?真正擔心的,莫過於後方的嬌妻弱女。好在半個時辰前,自己已經吩咐心腹之人,叫他帶口信給家人,要她們速速避開。湄兒聰明能幹,自能領會自己的心意,定會將她母親,以及所有家人照管得妥妥貼貼。自己則再無牽掛,可勇敢就死。這一死,即使不能保家衛國,亦要最大限度的重創秦軍!但願皇天開眼,憫無辜百姓可憐,能叫自己在死前儘量拖延時間,讓其餘郡縣的援兵能及時趕到……
“將軍,你看那邊。”身旁計程車兵忽然大叫,打斷了嬴恬的思緒。
他順著士兵手指的方向,發現有三匹駿馬正朝軍營飛速馳來。隨距離縮短,他認出其中一人乃是自己方才派出的心腹,另一人則是家裡的馬伕管強,最後的青衣少年怎麼看就怎麼眼熟——
嬴恬呆若木雞,繼而回過神來,不免又氣又急,忙飛奔下樓,喝令開門。本來,他想斥責女兒,誰想,嬴湄進得門來,便翻身下馬,跪在地上叩首:“爹,女兒不招自來,已經違反了女子不得擅入軍營的嚴令。求爹給女兒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嬴恬瞧著女兒晶瑩璀璨的眸子,如何不知她心底的小算盤。他嘆息一聲,將女兒扶起,道:“傻湄兒,那些什麼‘女子不得擅入軍營’的鬼話在爹這裡行不通。爹擔心的是你。你為什麼不好好呆在你娘身邊,要跑到這兒來送死?”
嬴湄眼眸一轉,笑吟吟道:“爹,我怎麼可能是來送死呢?我這是來跟你同進退,創偉業。”
“胡鬧!戰場是男人呆的地方,你一個小女娃能做什麼?你以為你真的有回天之力麼?回去!快回到你娘身邊去!”
從小到大,嬴湄幾時受過這般嚴詞喝斥?想著自己風塵僕僕趕來相助,卻被父親當頭潑水,淚花便不聽使喚的塞滿眼眶。她倔勁上來,望著父親,道:“爹,你瞧不起女兒。你從前常說,‘我嬴家但得湄兒一個,強似天下千百男兒’。如今女兒就站在你跟前,願和你生死同當,共御外敵,你卻說‘戰場是男人呆的地方,你一個小女娃能做什麼’的糊塗話。爹,你恨我是女兒麼?如若我是男子,你定會高高興興的拍著我的肩頭,說什麼‘上陣父子兵’、‘虎父無犬子’之類,是也不是?”
嬴恬自知說不過伶牙俐齒的女兒,又瞧她滿面塵煙,終是心痛:“湄兒,你知道爹的意思。快回去,免得爹分心。”
哪知嬴湄抹了一把眼淚,理直氣壯道:“爹要女兒回去也容易,只要爹說出退敵良策,女兒這就走人。”
嬴恬不及發話,幾位因聽到動靜而跑過來的校尉卻有些生氣了。本來,他們顧念嬴湄是將軍愛女,又憐她年紀尚小,不該言語衝撞;然見她自不量力,居然咄咄逼人的要父親談退敵良策,頓時好感大消。眾校尉相互一望,皆把她看作是被寵壞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嬌嬌女兒。
於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校尉粗聲粗氣道:“姑娘,退敵良策乃軍事機密,豈能輕易說給不相干的人聽?你還是聽從將軍規勸,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別在這裡擾亂軍心。到時,將軍若不罰你,又怎能服人?”
嬴湄幡然醒悟:這是軍營,不是家裡;此刻此地,父親乃是軍營中至高無上的主將!都怪自己糊塗,竟忘了這點。
她後退一步,對斥責她的校尉施禮道:“嬴湄莽撞,多謝這位校尉大哥點醒。”
言罷,她轉過身子,對著父親一揖到底:“嬴將軍,湄兒初到軍營,不識軍規,情急之下,言語有岔,還請將軍見諒。恕湄兒狂妄一言,據湄兒看來,你們並沒有退敵良策,不過是打算與秦軍魚死網破。湄兒以為,此乃拙計,下下之策,萬萬不可。如今湄兒有退敵良策,將軍及校尉們難道不想聽聽?”
校尉沉下臉,他以為,一介閨閣女子,任性刁蠻也就算了,居然無知到把打仗視作兒戲,狂妄到把自己當作蓋世英才,妄圖對戰爭的走向指手畫腳!
惱火與鄙夷下,他顧不得將軍薄面,只想訓斥嬴湄。卻見她神態灑脫,全無之前的兒女情態,倒像個胸有成竹的將帥。於是,他張口結舌,想說的話全忘了。
那時,嬴恬亦怔怔的瞧著女兒,在女兒自信的眼眸內,他看到一種志在必得的氣勢。驟然,他想起往常與女兒談論兵法時,女兒的種種見解固然怪僻,卻又常常能出奇制勝。雖說自己總笑話女兒是“紙上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