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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後,嬴湄大搖大擺的出了門。僱輛車子,直奔太學院。
太學本是西漢武帝時期,國家設定的最高學府,後隨朝代的更替而時盛時衰。到魏國建立,因開國皇帝仰慕漢風,故重開太學,廣招仕宦公子和平民子弟就讀,以為朝廷儲備人才。
現下,嬴湄催著馬伕,一溜煙的趕到太學院門外。下了車,付過錢後,她叫馬伕將車趕到後門處等候,自己則跑到前門,謊稱是異地學子,想進太學院參觀。看門人見她衣著光鮮,樣貌秀美,儼然出身世家的子弟,故不疑有詐,遂放她進去。
彼時,學子們搖頭晃腦的跟著五經博士研讀儒經,到處書聲朗朗,無人在外閒逛。她來到寬闊的訓示院,但見兩邊松柏青青,直綿延到講經壇。經壇旁矗立著一面大鼓,那是專門用來召集學子訓示的器具,謂之醒示鼓。
嬴湄深深吸氣,走到鼓架前,取下鼓槌,用力的捶擊鼓面,“咚咚”的鼓聲立刻傳遍太學院。
很快,不明就裡的千餘學子在五經博士的帶領下,排著整齊的隊伍,來到訓示院內。待看到高高的講經壇上,居然站著一個陌生的少年,不由得都傻了眼。
一位博士隨即走向前,喝斥道:“哪裡來的黃毛小兒,居然敢擾亂太學,真真是無法無天!快快下來,要是拿你到衙門,準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嬴湄恍若未聞,倒掃視全場,冷冷一笑,道:“這裡是太學麼?誰能證明這是太學?站在下邊的這些人,敢說不是酒囊飯袋,混吃混喝之輩?”
這話尖利而刻薄,一下子就將所有人激怒。一個血氣旺盛的學子按捺不住,怒曰:“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一介紈絝子弟,爾懂什麼!此乃奉先帝詔令,專為天下有志學子所修建的學府,是我魏國培養棟樑之材的場所。你既沒本事進來,就該叫你的父母好好請先生教你,何必出來討羞辱!”
這話贏得一片叫好,嬴湄卻不慌不忙,道:“好,說得好。太學乃先帝專為有志學子修建的學府,是我魏國培養棟樑之材的場所——那麼爾怎敢霸著太學院的位置,昏昏噩噩,虛度光陰?”
“我們什麼時候昏昏噩噩,虛度光陰了?我們日日晨鐘暮鼓,發奮苦讀。那時節,你還不知窩在哪裡鬼混呢。”
“敢問諸位,既然爾等認為自己沒有虛度光陰,昏噩度日,那麼你們早晚吃著朝廷供給的米飯,穿著百姓紡織的衣物,一分一厘,皆為魏國上下供養。現在魏國大難臨頭,你們卻縮著脖子,又為魏國做了什麼?”嬴湄站在高處,想是沾了太陽的光,那一張臉熠熠生輝,特別明亮。
下邊的學子不知是被她頭頂上的陽光晃花了眼,還是被她臉龎上的光輝迷惑了心思,一時都接不上話。嬴湄遂抬高音量,朗聲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爾等寒窗苦讀十數年,不就是希望報效國家,進而匡扶天下麼?現下,魏國已到了需要你們挺身而出的時候!”
一個聲音終於冒了出來,嗤曰:“你胡說!現下我們學業未成,自然不能報效國家。它日學有成就,必定會被朝廷授官補職,平步仕途。那時才是我們為國出力之時。你在這裡妖言惑眾,說什麼魏國大難臨頭,分明是居心叵測,想擾亂我魏國安寧。定是他國派來的細作!”
嬴湄俯視下方,在攢動的人頭中找到那個反對者,駁斥道:“敢問這位兄臺,我哪裡妖言惑眾,哪裡居心叵測?又哪裡像個細作?請諸位靜心想想,如今是不是奸佞當道,隻手遮天?若不然,魏國為何陰霾遍地,民不聊生?亞聖雲:‘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可見,民為天下之基根,一旦百姓受損,一損而百損。你們讀的都是聖賢書,聖人可有教你們棄民於不顧?再者,你們埋首苦讀,想在太學院內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可那奸佞之輩肯麼?連忠心耿耿的文臣武將都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而擒拿下獄,你們就算胸懷大志、才高八斗,到頭來又有誰會賞識你們?”
這番話一下子擊中學子們的心,很多人開始在下邊竊竊私語。那人兀自不服氣,囂叫道:“孔聖人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現下我們只是學子,自不當議論朝政。你在那裡哇哇大叫,不就是因為逆賊嬴恬謀反的事麼?那事現有丞相率領文武百官處理,又有皇上和太后決斷,何須你來這裡危言聳聽,混淆是非!”
嬴湄冷哼一聲,道:“我危言聳聽?我混淆是非?這位兄臺,今年初春秦國鐵蹄踐踏魏國的時候,你口中的丞相大人在做什麼?最後救得魏國的又是誰?嬴恬要是真有謀反之心,當初何需拋卻嬌妻弱女,拼著老命上沙場?他倒不如來個裡應外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