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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為了避免禍及於身,他們皆斂聲靜氣,自覺的垂下頭。
莫言眼見同僚被嬴湄的三言兩語分化瓦解,已決然棄他,終於慌了,也軟下來,忙一迭聲哀求。嬴湄穩居座上,不理不睬,全沒聽在耳裡。見此,士兵忙麻利的將莫言拖出去。
不多時,士兵以木盤託著首極進來。
嬴湄望也不望,淡淡道:“諸位聽好了,今日慘勝如敗,然本將只追究首領者責任,不搞誅連。但是下一次,就沒這麼幸運了,望諸位好自為之。”
眾校概不敢多言,惟抱拳曰:“我等謹遵將軍之命!”
隨後,嬴湄命士兵將莫言的首極放於案列,以布蓋好;再將城內父老、豪傑召集起來,親與談說。先時,來人以為秦軍要獅子大開口,硬性攤派各種苛捐雜稅,還要供出所謂逆黨名單,以表歸順臣服之忠心;故人人心懷惶恐與悲憤,緘默入坐。
嬴湄微微一笑,鄭重宣佈:“父老鄉親們,你們是魏人,我嬴湄也是魏人。今刀戈相向,誠非得已。那張紇逆謀篡位,以追捕逆黨為名,致使苛法橫行,任意殺戮,把大家都害苦了。今我與諸位約定,那些苛法全部廢除。然無規矩不成方圓,若觸犯以下三條法令者,則不可寬恕。其一,殺人者要處死;其二,傷人者要抵罪;其三,盜竊者也要判行!你們可是聽清楚了?”
桐城的父老、豪傑萬料不到會是如此結果,一時又驚又疑,都把眼望著嬴湄。內中一人因是從繆城逃出來的,回想秦軍在那邊的暴行,遂訥曰:“那……那繆城之事……又當如何?”
“唉,那是本將之過。本將治軍不嚴,致使部下任性妄作,殘害繆城百姓。現本將已將此人斬殺,謹向鄉親們賠罪。”言說於此,她霍然掀開案列上的白布,莫言的首極便露將出來。
那人大著膽子站起來張看,待認出真是莫言時,不由得泣涕漣漣:“將軍……老朽的妻兒均死於此人之手……將軍若能……一直如嬴老將軍一般……便是我們的造化了……”
耳聽父親被提及,嬴湄禁不住眼內泛酸。她強自鎮定,又好聲安撫並保證一番。來的父老、豪傑始信為實,均喜出外望,忙不迭的表示擁護,甚而表示要送牛羊犒勞軍隊。其後,大家歡天喜地的散去。
處理完這些,嬴湄又將夏將們找來。她先是亮出莫言的人頭,打消眾人的顧慮,然後再分析天下形勢,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夏將們心病去除,遂識實務的表示歸服。嬴湄這才落心,將眾人散去。
待左右無人時,疲勞和困頓紛湧而出。嬴湄再也撐不住,忙向床榻走去。誰想,躺在榻上,她倒腦子清明,翻來覆去,總是難以閤眼。
那個救她性命的人,會是誰呢?
他既然說得出“老性子不改”之語,可見必是早就認識她;既然早就認識,又何故不肯相認?想進入桐城的時候,為顧及主將尊嚴,自己便另乘一騎——在那之前,自己明明交代要他緊跟在後,可入得城來,他卻匿於秦軍之中,難以尋覓。
若想相認,自不會拖到情形危急時才肯出來;若是沒有半分顧忌,又何必匆匆隱匿?
思及如此,嬴湄再也睡不踏實,遂披衣而起,命士兵將秦軍的名冊抱上來。
早在她接管這支騎兵前,她便知道內中有一支僱傭軍小隊,百來人左右,號“敢死營”。這敢死營來於七國各地,最是彪悍,拿的奉祿最高。她現下拿到名冊,想也不想,就直接翻到敢死營處。
一頁頁的看下來,嬴湄沒有看到可疑點,不免大是沮喪。因強撐了兩天一夜,人已是睏倦至極,眼睛酸澀得厲害。她正想放下名冊,忽然瞥見最後一行字,手一抖,那薄薄的紙片居然無力合攏。
這敢死營中,居然有士兵名為“寒水”!
沒有籍貫,沒有姓氏,只綴一名!這是疏漏,還是故意為之?
寒水,寒水——可是你來了?
嬴湄的心倏然緊跳,熱血由下及上,層層漫淹,弄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許久後,她才略感平穩,想了想,倒底沒有即刻去尋找那人。
直到晚飯前,休憩醒來的嬴湄,精神抖擻的在營房間悠轉。然她四下著人尋問,卻誰也不知道那個“寒水”哪裡去了。正迷惑間,忽聞簫聲。那簫聲時斷時續,並不成曲。
嬴湄心下一動,遂尋音覓去。直繞到一個極偏僻處,方看見一株老槐樹下,有個秦兵在吹曲。從背影看,那人身材高大,甚是結實。嬴湄有些躊躇,下腳時,不禁重了些,那人即刻警覺的轉回頭來。
這是個二十好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