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湄滅夏之後,大司馬顧嶽上奏,欲將尚存留於他手中,且原嫡屬於逆賊蒙丕的四萬兵權歸於朝廷。豈料正碰上天子硬要立嬴湄為後,百官失望,太后震怒,於是上下一氣,眾臣居然趁自己不在朝堂時,竟附議大司馬的提議,請嫪太后將四萬兵權收歸為己有!其後,嫪太后胃口漸長,幾次三翻的召集自己,居然腆著臉索要兵權;虧得自己基根紮實,又搬出先帝遺詔,她才不敢怎麼著。雖然早就知道嫪太后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這女人向來也不敢如此張狂;不知是她貪念橫生,還是受了旁人的慫恿,如今的她,越來越溝壑難填……現在,終於連其兒子也忍受不了了麼?可天子這麼做,豈不是自戕?
逡巡中,蒙斌細細端詳天子的臉。天子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殷切,然英俊的面龎,不知不覺已變得深不可測!
蒙斌忽然覺得,自己可能是操心太過了!眼前的少年,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去掉了任性而為的脾氣;如今的他,已知道將鋒芒藏在雲屑霧末裡,只露個一鱗半爪,讓人猜忌——如此,自己還要不知好歹的雞蛋碰石頭?
於是,他一面恭恭敬敬的叩拜施禮,一面掏出隨身攜帶的印章,穩穩的按在那兩道聖旨上。
蒙政看著他,目光閃了一下,輕聲道:“叔公,寡人必不負你所望。”
老人搖搖頭,慢聲道:“陛下,臣老了,許多時候,是臣在辜負陛下厚望。”
“叔公說哪裡話,咱們是一家子,自然要萬事同心。”蒙政說這話的時候,盯著他的眼,一字一頓道:“再過兩年,寡人就可以行冠禮。到時候,寡人還要仰仗叔公呢。”
蒙斌垂下了頭,頓首曰:“只要陛下有心,老臣無不從命。”
蒙政點點頭,再不言語。蒙斌忙也見機退出。
翌日廷議,因三位輔政大臣並無異議,嬴湄順利的成大秦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吏。其後,她即刻到丞相官署掛牒立檔,受命於三日後赴任。
第一日,她先收拾行李,第二日便去大司馬府向義父辭別行。可遞了拜貼進了門,她沒見著義父,倒先被家主顧嶽傳喚。嬴湄雖心頭嘀咕,卻也不便多問,惟手腳麻利的隨家僕來到正堂。
彼時,顧嶽正在廊下觀花看草,嬴湄一見他背影,忙稽首曰:“卑職嬴湄見過大司馬。”
顧嶽側過身,清冷的目光將她上下一掃,淡淡道:“稀客臨門,顧某榮幸。”隨即,手一揮,又曰:“湄水侯,堂上請。”
嬴湄不敢多言,諾了一聲,便跟在大司馬之後款步入內。
二人分了主次坐下,婢女上來獻茶。半鍾茶過,顧嶽無言,嬴湄也不好擅自開口,偌大堂上,兩人默默啜飲,氣氛頗顯怪異。
這其實是嬴湄第二次見到顧嶽。第一次,是在許城。那時,她正要隨蒙政重返咸陽,顧嶽聞訊到城門來迎接。當時的他彬彬有禮,可眼神銳利如刀,足叫見者頭皮發怵。今日再見,他的禮數一樣周全,但那不怒自威的氣勢,只增不減。便是嬴湄這樣見慣大風大浪的人,亦覺得心肝兒七上八下,甚難平穩。
半晌,顧嶽抬起眼皮,不緊不慢道:“湄水侯是明日一早就赴任吧?”
嬴湄欠起身子,道:“回大司馬,正是明日一早動身。今日是特特來向義父辭行,不意竟能見到大司馬,這是卑職的幸運。不知大司馬有何訓示,敬望賜教。”
顧嶽眸子一收,似在冷笑:“賜教不敢,訓示更不敢,只望湄水侯常懷慈悲之心,不要再攛掇顧某的無知小犬做傻事就好。”
這話如一桶冷水,將嬴湄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心涼。她舉目,恰見顧嶽冷冷的眸子正盯著自己;其面上,則是一副往事盡知的神氣。嬴湄本就是有心病的人,自然明白是東窗事發,去年她在御花園內唆使翦弟的事給顧嶽推出了始末,故而才會得到如此不客氣的警示。她的臉燒燙起來,便忙忙起身,意欲致歉。
誰想顧嶽把頭一偏,道:“湄水侯,別怪顧某說話不留情面。顧某本是武人,沒那許多花花腸子,有什麼,今日一併說清楚,免得日後彼此面上都不好看。你才幹非凡,又有貴人傾心扶持,日後定是大鵬展翅,貴不可言。再且,二弟對你是曲意迴護,甚而不惜為顧氏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但顧某今日有言,你可記在心上——諸如獨橋鎮的事,只有一次,絕不會重來第二遍;凡動了大秦筋脈的,若要斷腕,無論哪一時、哪一刻,顧某都不會猶豫!”
這話說得擲地有聲,嬴湄想不狼狽都難。愧過慚過後,她心底倒浮起一絲安慰:這種明明白白的疏離,比那起防不勝防的暗箭,卻是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