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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政斜眼一眄,甩掉劍鞘,劍尖一指,便將酒甕的塞子挑開。再伸出左手,將酒甕高高上舉,手微傾,黃玉般的美酒便奔瀉而下。他早已仰起頭,大口吞嚥。見狀,顧翦亦如法炮製,將酒水一氣吸乾。
在場的人一面喋喋不休的砸嘴非議,一面又莫名其妙的激動興奮。御座上的齊帝也不能免俗,他放下夾菜的象牙筷子,對著捱得最近的燕帝,撇嘴道:“一介帝王,居然狀如市井無賴,真真是俗得有秦國底色!”
慕容隼沒有答話,他顰著眉,眸色深深,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大堂中央的兩位少年。
那會,顧翦已將喝空了的酒甕倒扣地上,自己則端坐其後,信手拈起兩根竹筷,“叮叮噹噹”的敲起來。乍聽之下,這聲音固然不如竹笛婉轉多情,也不雅緻柔媚;然鏗鏘作響,倒是說不出的純正乾脆。且顧翦指法靈活,繞著甕腰甕底,忽上忽下的敲打;看似隨心所欲,卻高低錯落,那宮、商、角、徵、羽五音,一樣不缺。
滿座的人又是詫異又是佩服,再不敢品頭論足,皆斂神靜聽。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乒乓”一聲,蒙政砸碎酒甕,騰空躍起。
顧翦眼皮未抬,雙手密密敲打,音點頓如急雨。前音尚未斷絕,後音便綿綿襲來,在清脆與頓沉的糾葛中,氣勢滾滾而出。蒙政隨之加快身形,倏來迅去。他騰挪翻轉,勾踢挑抹,將一把薄劍舞得花團簇錦。那閃爍的劍光,猶如紛飛的雪花,灑向每一個角落;又如穿越冷雨的霹靂,照亮了每一雙迷惘的眼睛。
諸人看得眼花繚亂,聽得雙耳轟鳴,可心卻澎湃起伏,血盡沸騰。許多人已顧不上禮制,或歪著腦袋,竭力伸長脖子;或以手支撐,勉力探出半身:為的,就是能看得更加分明。
就在此時,顧翦的敲擊卻戛然而止。——蒙政立刻收了腳步,身形凝滯。大家以為就此結束了,竟說不出的悵惘,甚而忘了喝彩。
誰想,顧翦的敲打聲再次響起,一下一下,悠悠的拉出長音。
蒙政的手腕一抖,身子再度遊走起來。這一回,他動作甚緩,一招一式,皆讓人看得清清楚楚。有時,他如游龍戲珠,矯健而昂然;有時,又如雄鷹展翅,敏捷而逍遙;有時,則如猛虎下山,迅猛而絕決,有時,偏如巨蟒擺尾,出奇而致命——這酋勁有力的劍式裡,男兒的陽剛之氣被揮灑得淋漓盡致,讓人恨不能推倒案几,與之共舞。
當他一個漂亮的魚躍騰飛至大堂中央時,他突然收了手,如彩蝶般翩然落下。
滿場默無聲息,靜靜的仰望著這玉樹臨風的少年。
但見他昂起頭,彈劍而歌:“風蕭蕭,夜悄悄,光陰似箭人易老。爾在花前逐風流,吾追明月到海角。男兒心,鋼鐵身,志氣沖天不可搖。任爾風霜加雨雪,乾坤只為英雄倒!”
這聲音高亢有力,又豪情滿懷,直唱得大秦群臣渾身躁熱,血氣全彙集到喉舌。他們再也按捺不住,紛紛擊節應和。
這一刻,瓦柱震響,迴音不絕,上上下下,全被一股雄渾的氣勢所淹沒!
其餘四國大臣,先是呆滯,後是羞愧;末了,頸項居然撐不起頭顱,全都低低的垂了下去。特別是燕國的大臣們,他們扯起袖袍,拼命的擦去抹在臉上的香脂白粉——那原是為著附庸風雅、取悅國君,而特特從晉國高價買來的上品胭脂!
然在場之人,誰也不及嬴湄受的震撼大!
便是隔著一個個腦袋,她亦執著的望著他。她看到,那張沾滿汗水的臉,被四面八方的燭光照得異常發亮,恰如正午的日光,令人不敢逼視!
她以為自己是瞭解他的,可直至此時,她才知道,滿堂雖然皆是男人,座中還有五位君主,卻惟有他,才是英挺男兒,真正帝王!
她不知自己仰望了多久,只覺得眼眸酸了,脖子也疼了——是她的錯覺麼?那個光亮如日的少年,居然偏過腦袋,就衝著她笑!沒來由的,她心慌意亂,忙忙眨了眨眼。再看去時,少年果真盯著她:他濃黑的眉毛高高挑起,明亮的眸子斜斜飛起,潤澤的雙唇彎彎翹起;真是意氣風發,笑得一室陰霾散盡,只剩光霽!
一種涼涼的感覺忽如其來,以至於她的手心浸滿冷汗:她,真的鬥得過他麼?
惘然中,她似乎聽到司馬炎讚語不絕,間或夾雜著其他人的吹捧阿諛,偏她心神不寧,一句也沒聽清。最後,她呆不下了,便以更衣為由,偷偷的溜出廳堂。
混混沌沌的轉了許久,她來到一個水池旁。雖是早春,然南方暖於北方,故水面上沒有結冰;可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