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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陽光被樹枝裁碎落在樹下少男少女的身上,光影斑頗宛如收翅停飛的光蝶。各類鳥鳴交匯成山林野曲,聲聲地呼喚著沉睡的人。
殷然的眉頭一皺,眼皮微微聳動了幾下後緩緩睜開。目光有些呆愣,目之所及是頭頂那一片蒼翠之色。眼睛眨了眨,驀地想起離憂,精神一震陡然坐起,眼光一掃看到離憂正伏在他的腿上睡思正酣。他忽覺心頭一舒,搖醒了她。
第二卷江湖行 第四十一章 峰塵往事
離憂揉了揉眼睛,想到昨晚之事一躍而起,一手按著纖腰一手指著遠處罵道:“臭老頭真是可惡,怕我們糾纏竟然點了我們的昏睡穴!下回看到他非把他的鬍子拔下來不可……”話到後頭卻又覺心頭酸楚,悵然道:“師父居無定所,四處浪蕩,下回再見也不知要等到何時。”
殷然拍著她的肩,本想勸慰兩句,但心中也為離愁所佔,抬頭凝視著遠處密密密的山林,嘆道:“既有師徒之緣,奈何緣份竟如何淺溥?”
“相識便是緣,何分緣淺緣深?”二人回頭,卻見釋心大師不何時已立在樹下。手捻動著一串佛珠,向著他二人微微頜首。
殷然雙手合十,鞠了一躬,道:“大師說得極是,即是有緣必有重逢之日。”
釋心微笑點頭,低聲喧了句佛語。
離憂想到當日同陸峰在酒館裡的一幕,走上前道:“我師父既然和大師同出一派,為何不在寺內修行?師父身上到底發生過何事,以至於令他意志消沉,整日只是糊塗混日?”
釋心捻動著佛珠,淡然道:“酒能麻痺神精,卻不能麻痺心,師弟的執念太深,看不透這一層。”說罷又是一聲幽幽地長嘆,他語氣本就緩慢,離憂急於想知道內情忍不住催促道:“師父他到底發生過何事,大師您快快說來,說完了再好生嘆氣也不遲。”
“離憂大師讓慢慢講來,你不得無理。”殷然對釋心大師格外敬重,平日裡的油滑盡收。
釋心只覺離憂本性率直,笑了笑,絲毫不介意,繼續道:“說來話長。老納與陸峰皆是孤兒,幼年相識,結伴乞討渡日,飢一頓飽一頓,可謂是受盡世人冷眼。直到後來遇到了老納的師父,也就是靈雲寺上一任方丈,無難大師。師父見憐,將老納和陸峰收為門下。老納性格平和,喜讀經書;而陸峰外向活潑,痴迷武學。他也是個練武的奇才,一套拳法老納練習三年才有所小成,他卻只需花費一半時間便可達到同樣的成度。時日久了,難免恃才生驕。加上年少氣盛常和同門師兄尋釁鬥氣。師父恐他會被傲氣所毀,在一次鬥毆後罰他在面壁堂抄寫經書,一抄便是整整一年……”
離憂驚道:“抄經抄一年?師祖也真是夠狠的,若換作是我不消一個月就受不了。”
殷然也連連點頭,表示贊同。他在夕照山莊日日受爹管教尚且忍受不了,何況是整年抄寫那些枯燥的經文。
釋心一笑,道:“師傅意圖原是為磨他心性,不想卻事得其反。陸峰抄滿一年後,師父原以為他性子應該有些收斂。不料,他卻對師父磕了三個頭,說:‘師父您的教養之恩徒兒銘記於心,所以您的責罰徒兒不敢有違,但並不表示徒兒心服。靈雲寺不適合徒兒,求師父放徒兒下山。’師父見他心意已決,不願強求,遂放他還俗下山。
陸峰重新踏足俗世,竟生痴念,欲以一已之力,打敗天下英雄。他輾戰南北,出入各大門派,多年後竟然成了當世大四高手之一。正所謂樹大招風,人心虛榮,更多的高手為了搏個虛名紛紛找上了他。爭爭鬥鬥,自然也結下了不少冤仇。直到後來他愛上了一女子,這才稍稍收斂了心性。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就在他妻子將要臨盆之際,仇家糾集了大隊人馬前來尋仇。陸峰武功雖高,但終歸是寡不敵眾。那時,師父正帶著老納外出辦事,聞聽此事,急急趕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找到他時,陸峰妻兒慘死,他自己也身負重傷,經脈俱損。師父為了救了他,將畢身內力輸入他體內,以命換命……”說到此釋心幽幽地長嘆一聲,面色雖是波瀾不動,但語氣中卻透著絲絲悲涼。
連局外之人聽著都不禁黯然神傷,殷然喃喃地道:“先喪妻兒,恩師又為己而死。這樣活著,其實也是痛苦。”
釋心不置可否,繼續道:“陸峰醒後得知師父為救他油盡燈枯而死,悲痛欲絕,跪在師父屍身前七天七夜,哭哭笑笑幾成瘋巔,老納百般勸解終是無用。他自覺對不起師門,心中有愧,無顏留在寺中,悄然離去。一走便是幾十年,昨日再見,他便已是這副模樣。若不是得知靈雲寺有難,想來他是絕不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