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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那邊轉過來的,沒有信封,估計是一個信封裡還寫了給姚老奶的信,連寫給閨女的一塊寄來了。姚連發也沒多少文化,勉強認識字,一張信紙上寫著偌大的字,基本能讀得懂。
信上只說他跟張洪菊在天津那邊還行,在石子廠上工,囑咐幾個閨女把地裡的莊稼收好,冬小麥種上,竟然沒提小四的事,看來是認清了現實,不打算再把小四送回去了。已經露亮的小黑孩,送回去又有什麼用?反正人家都知道了。
“爸媽說,八月十五不回來了,興許過年回來,到年跟前再說。”
姐妹幾個聽姚小疼讀完了信,就開始商量秋收的事情。農村秋收時節,學校裡都是要放秋忙假的,家裡兩個上學的,姚三三和小四開學還沒有一個月,就放了秋忙假。
算上小四,四個人,兩畝花生,一畝棒子,七分地的大豆,不愁。這些莊稼收穫的時間都差不多,家裡還有一畝多地瓜,還要再晚一陣子,到深秋才能收。秋忙假裡,四姐妹一起過了中秋節,也就是買兩包月餅,割一塊肉。當地農村的中秋節並不怎麼重視,因為正好卡在秋收時候,莊戶人忙的顧不上去講究。
等到收地瓜時,姚三三跟小四秋忙假早已經結束,都回去上學了,這地瓜便指望姚小疼跟姚小改姊妹倆了。
地瓜收完,趁著農閒卻還沒冷到上凍,姚三三跟大姐去買了三拖拉機石頭,人家賣石頭的負責給送到家裡來。她們找了本家的幾個叔伯幫忙,花了兩天工夫,終於把自家的院牆建了起來。小院子不大,牆上石頭縫隙抹了水泥,又裝上了兩扇木門。
姐妹四個看著新建起的圍牆,一個勁地高興,新圍牆對比著破舊的草房子,看著總有些不相稱。不過蓋房子的能力,她們目前還沒有。起碼有了院牆,感覺就安全多了。農閒時節小賊也會多起來,不然家裡的豬啊羊啊,還真不敢放心。
四姐妹卻不知道,她們建起院牆的事情,落在村裡人眼中意義就非同一般了,村裡人便開始議論起來,姚家這四個閨女,可真是能幹,爸媽不在家,不光沒落得可憐兮兮,卻還把一個家裡裡外外打理的這樣好。有人就說,姚家這幾個閨女,不簡單啊,說不定姚連發就能指望閨女把日子過起來。
據說這話到了姚老奶耳朵裡,姚老奶對著說話的人瞟了一眼,身子一扭,走家了。孫子沒有一個出挑的,她沒眼看的幾個孫女子,卻人人誇讚,姚老奶心裡的滋味,估計實在不平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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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三三一心巴望著長個兒,可就是不怎麼肯長,姚小疼個子卻開始抽條兒了,拔節似的,細條條地往上長,眼見著一個夏秋又長高了,作為家裡的大姐,姚小疼默默地攬起了這個家。
地瓜收完,天氣就轉涼了,姚小疼和姚小改一起,操忙著給自己和妹妹們準備厚衣裳,她們已經能夠親手做棉鞋了。上學走路冷,寫字更冷,到寒冬總有小孩會凍手,手上一塊塊的凍瘡,看著都難受。姚小疼又專門趕集買了毛線,給兩個上學的妹妹織手套。
姚三三把手套戴在手上,試了試,十分合適,心裡就美滋滋的。姚小疼手巧,織出來的手套也好看,姚三三忽然想起鮑金東每天騎車帶著她,手肯定是更冷的。她坐二車,還能袖著手取暖,鮑金東可就不行了,他要抓著車把手,在前頭迎著風,必然是冷得要死。
“姐,你幫金東哥也織一雙手套吧,他整天帶著我,就當感謝他了,行不?”
姚小疼一臉奇怪的表情,瞪了姚三三一眼說:“胡說,我憑什麼給他織手套?手套是隨便織的?”
“啊,忘了,手套……不能隨便織!”姚三三摸摸鼻子,肚子裡開始腹誹,農村那年代約定俗成的規矩真多,八。九十年代,像織毛衣、織手套這類事情,除了自家人,女孩子就只給自己的物件織,如果一個女孩答應給哪個男孩織手套了,大約就是表示,這女孩對男孩有那麼個意思。
到姚三三重生前的年代,這規矩就沒人注意了。不是這條習俗廢棄了,而是,幾乎沒人再手工織手套、毛衣了,即便農村裡,也都是買現成的。
至於當地最有特色的花鞋墊,那就更有一個明確的意思:定情信物。訂了婚的青年男孩,鞋窩裡才能墊上未來媳婦親手繡的花鞋墊。
姚三三一下子居然沒想起這個茬兒!這下,她也不敢再叫大姐幫鮑金東織手套了,鮑金東那手……善自珍重吧!
姚三三沒想過把鮑金東跟大姐湊在一起,當然不是鮑金東不好。人總是先入為主,她之前已經想到過楊北京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