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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至百餘年前,康鄭之亂爆發,叛賊攻破京都,令魏中宗不得不倉惶南下,去往當時的陪都大梁城避禍——就是那麼一避,大梁城終究成為了大魏的新都城,而原來的京都則降格成了陪都,並被中宗更名為寧京。
改換都城的這件事,百餘年來一直都被朝野內外的許多人視為奇恥大辱,朝臣們請求皇帝還遷舊都的聲音也從未停息過,但自中宗以來的數代魏帝都充耳不聞、不做打算,因為從前的京都、現在的寧京城距離燕魏邊境線實在是太近了,根本無法給以皇帝一絲一毫的安全感。
要是真的遷都回去,只怕會連覺都睡不好,皇帝怎可能樂意?
而且皇帝們還有另一層顧慮:如果大魏還都寧京,就代表著燕魏兩國必將重燃百餘年前的戰火,因為寧京城在北燕人的口中被稱為燕京城,正是他們名義上的國都!
當初的叛賊鄭氏就是在大魏的舊都宣佈立國的,便也順勢立之為國都了,大約是想“奪走”所謂的龍脈和風水吧。後來叛賊們被昭聖長公主領兵殺敗,不得不棄了他們的燕京城、逃到了更北的地方;但即便是那樣,北燕鄭氏卻仍以燕京為國都,只稱他們百餘年來的王庭所在地為陪都——單從這一點上來看,北燕人根本就是毫不掩飾他們的狼子野心!
早在近十年前,“年少”的夏侯宣在初次通讀歷史之時,就知道北燕人遲早都會對大魏動手的,因為他們的第一代國主始終決意以“燕京”為國都,不正是為了激勵他的後世子孫不要偏安一隅、要時刻準備反攻大魏麼?
這麼明顯的挑釁,真是虧得大魏自中宗以來的數代皇帝都能忍得下來,讓夏侯宣既怒其無膽、也悲其可憐……他們應該都是存著僥倖心理吧?真不愧是中宗的後代呵。
史書記載,昭聖長公主在重奪舊都之後,曾去信給中宗,說她終於“不負重託、奪回了祖宗家廟”,並請中宗“奉朝還京、為臣妹督戰”,以支援她“繼續北上、盡誅燕賊”……然而只怕連當時的昭聖長公主也沒想到,中宗竟然拒絕了。
正史並中沒有記載中宗當時的想法,事實上,中宗在正史上的評價極高,因為他慧眼識珠、力挽大魏於將亡;但野史紛紜,對中宗的評價卻多是懦弱無能,認為他是因為曾被叛賊迫逃離京、受驚過重,所以就再也不敢回去了。
總而言之,無論中宗到底是怎麼想的,大魏的都城、祖宗家廟所在的地方就是被他給拋棄了。如果說都城還在北燕人的手裡,中宗決意遷都也是應有之義;但昭聖長公主分明已經把都城給奪回來了,中宗還是死賴在大梁城不願回去,那就太說不過去了。更巧的是,就在中宗拒絕還遷舊都之後沒多久,昭聖長公主便因暗傷復發而暴卒於舊都之中,徹底走完了她那跌宕起伏卻也精彩萬狀的人生路……為此,很多編纂野史的人都猜測,昭聖長公主很有可能就是被她那無能的哥哥給氣死的!
至於中宗?他那戰功赫赫、威震天下的妹妹一死,中宗立即就與北燕議和了,還在無數人的反對聲中改舊都為陪都,並將其更名為寧京……他那麼做,究竟是為了紀念他的妹妹,還是為了把夏侯平寧給重新氣活過來,那就真的沒人知道了。
今時今日,歷史的真相已完全湮滅在了歲月之中,但歷史遺留下來的問題卻影響深遠。
“什麼?你說北燕大軍即將突襲陪都?”陳長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這種玩笑可不能亂開啊,公主殿下!”
夏侯宣面色一沉,也不說話,只神情凝重地看著陳長清,銳目如刀。
一旦知道了黑衣人是北燕死士,整件事的脈絡就變得很清晰了:北燕人趁著大魏開啟平蠻戰役之時,先派了死士來劫燒平蠻軍的糧草,為的就是讓平蠻軍在大魏的西北部徵糧,一邊徵糧一邊與西蠻交戰——而等雙方打得差不多了,大魏的西北部肯定也就缺糧了;沒糧的軍隊就是沒牙的老虎,到了那時,北燕人再一舉急襲寧京,郭令珣和陳長清這兩位聲名赫赫的虎將不僅兵馬俱疲、還沒有糧草,自是無法趕去寧京支援了——這就是北燕人劫燒糧草的最終目的,在開戰之前就提前把寧京的外援剪除,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寧京!
當然了,大魏在寧京城下佈置有五萬守軍、還在寧京附近的大名府和營州共駐紮了十萬大軍,那些兵馬才是北燕人奪取寧京城的最大阻礙。但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寧京、大名府和營州軍中都沒有郭令珣和陳長清之類的虎將,只有幾個平庸的守將,而且還毫無防備,怎能擋得住北燕大軍的突襲?
至於說沒了糧草的郭令珣和陳長清難道就不能甩開大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