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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為了最完美地修補這件衣服,趙佶甚至親自繪製了這條龍的繡樣。
呵……老闆輕笑一聲。趙佶十有八九是猜到了這件衣服的用處了吧?老闆暗暗冷笑,其實,他是想把這件衣服佔為己有吧?否則他一介平民,又怎能穿得了繡龍的衣服?龍紋圖案可是皇家御用的圖案,趙佶圖謀的,是將來終有一天,他能把這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趙令穰沒有察覺到老闆的異樣,他繼續倒著酒,抱怨道:“奸商其實還好,最可恨的就是奸臣!那個蔡京,居然想要重修太祖親自設計的城牆!”
老闆聞言也一呆,東京汴梁其實是處在天下之中,一馬平川,是兵災之地。無山川之險,也無關隘之守,只有漕運方便,交通發達,但難以守衛。無險可守的汴京,就只有加固城池,修築厚重結實的城牆以代替山川之險,依仗重甲之師代替關隘之守。
宋太祖親自設計的築城圖,猶如字謎般彎曲迂迴縱斜。當年無人能看懂宋太祖的意思,但也都照實修築城牆,保佑了大宋這數百年來的安定太平。
“蔡京那傢伙,居然認為外城亂七八糟的,有礙觀瞻!說要下令重修外牆,將那些彎彎曲曲的城牆,改成方方正正的‘口’字形!這不是胡鬧嗎?”趙令穰借酒耍瘋,拍著桌子怒吼起來。他還想說什麼,但酒精已經麻痺了他的大腦,不久便沉沉地睡去。
老闆對著牆上淺淡得幾乎看不清畫面的《落葉圖》,臉上的表情讓人摸不透,他淡淡地說道:“確實是胡鬧。圍人於口……不就是個囚字嗎?”赤龍服一直繡了兩年才完工,沾染餓了老闆鮮血的紅線,加上文繡院數十名手藝精湛的繡娘,讓那條紅龍彷彿活過來了一般,張牙舞爪地攀在衣服上,逼真得震撼人心,彷彿總有一天,會君臨天下。完美,僅此二字。
然而,趙佶卻並沒有如願地得到這件衣服,因為在他還來不及不顧臉面將它搶奪過來,老闆就已經走了。他彷彿是鬼魅般,從守衛森嚴的皇城中,悄然無息地消失了。
他只帶走那捲空白的《童子戲水圖》。淺淡的《落葉圖》仍是那麼孤零零地掛在牆上,趙佶每次看著都覺得心悸,一陣恐慌彷彿緊緊攥住他的心臟,他不敢多看,便命人收了起來。
《四季圖》已經收去了他的子嗣,他不想去思考,下一次,《四季圖》又會從他這裡收走什麼。
在恐慌中度過了兩年,已經三十三歲的趙佶除了皇太子之外,依然沒有子嗣。一日,趙令穰尋來以為茅山道士,看過了宮苑中的風水後說皇宮的東北角艮位之地,地勢太低,妨礙子嗣。趙佶便將宮苑的東北角加高,建造了一座造型美觀的山崗。
說來也奇怪,這座山崗建好之後,皇宮內院中接連傳來喜訊,一個個皇子接連來到人間,而且每個都非常健康活潑可愛。如此一來,趙佶便堅信《四季圖》不過是糊弄人的東西,越發的崇拜起道術。
冗長的城牆改建計劃也陸陸續續全部完成,時光飛速,趙佶越發地沉迷於大新土木,花石綱弄得民不聊生,可是他卻完全不理世事,盡情地享樂。
直到金兵南下,兵臨汴京城,金兵的主將看見整齊劃一的城牆,高興地置炮田隅,隨方擊之。城既引直,一炮所望,輕易摧毀了新修的城牆,整個大宋京城好比被人輕易撕掉衣服的少女,再也無法抵抗金兵鐵蹄的入侵。
趙佶躊躇立在寒風志宏,心亂如麻。皇宮之內,觸目依然是令人心醉的美景,然而遠處隱隱可以聽得到炮火轟鳴之聲,儘管入目所見的皆是令人心醉的勝景,可是他卻覺得自己彷彿墜入了修羅地域。
他手中握著卷好的《踏雪圖》。就在前幾天金兵圍城之時,他就想到了《四季圖》,可是當他找到《落葉圖》時,只看到了一張雪白的白紙。
他兩年前退位禪讓,把皇位傳給太子,他放棄了至尊的皇位,都不能挽回敗局。
這次要帶走的,是他的國家嗎?宮內現在已經亂成了一團,宮女和太監們如臨末日,不顧侍衛的阻攔便奔出宮門。一開始侍衛還揮刀示威砍殺,而趙佶見之不忍,揮手讓侍衛們放行。頓時,宮內一片打亂,往日話梅的宮殿彷彿變成了吃人的怪獸,讓人爭相往外逃去。
趙佶心痛地看到一盆川赤芍藥被打翻在地,無人理睬,他最終忍不住上前親自把它扶起,然後拂掉那花瓣上沾滿的灰塵。他痴痴地看著那開的正盛的花,炮火聲,尖叫聲,彷彿都離他遠去,心中竟是一片寧靜。
世人皆罵他是一個昏君,耽溺享樂,可是……可是……他撫摸著花瓣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可他骨子裡,僅僅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