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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院外婢子通傳溫世珩過府來了。

謝氏把玩著手裡鎏金香囊,歡喜說道,“真是個好日子,都過來了。”

溫世珩走進內堂,三人一時全愣住了。

溫世珩面色發白,緋色雪雁紋補服軟塌地掛在身上,脊樑不似往常那般挺得筆直。

謝氏吩咐溫榮為阿爺斟茶,待溫世珩緩了後才蹙眉問道,“出什麼事了?”

溫世珩前日被聖主誇讚後有幾分飄飄然,今日估摸是又玩了甚么蛾子,結果碰到釘子了。

溫世珩連連吃了三碗茶湯,才望向謝氏勉強笑道,“伯母,不是壞事,聖主召兒至御書房說話了。”

溫世珩額頭不知何時又沁出一層薄汗。

今日非參朝日,溫世珩到中書省公衙不多時,聖主身邊伺候的盧內侍便突然至公衙,傳召了溫世珩至御書房陛見。

進御書房單獨陛見,於林中書令等聖主近臣而言是常事。

溫世珩卻是入京後的第一次,不知聖主所為何事,惶惶不安。

溫世珩隨盧內侍出公衙過廊下,往御書房而去時,周圍同僚皆投以詫異的目光,溫世珩官階雖不低,卻未有能臨聖主身側議政的資格。

若硬說溫世珩有何事引起聖主注意,也不過是前日裡遞的一份空洞無物的奏摺。

溫世珩未做過任何虧心事,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單獨面聖依舊底氣不足。

……

睿宗帝正在書案前批覆奏摺,明黃五爪團龍飛天紋樣在光下時隱時現,金色繡線泛著熠熠光芒。

溫世珩躬身拜見了睿宗帝,過了好一會,聖主才開了口,不緊不慢地說道,“不必拘禮,自你從杭州郡調任盛京,某便打算召你敘話。”

睿宗帝看了盧內侍一眼。

盧內侍謙卑笑道,“溫中司侍郎請坐。”

“謝聖主恩典。”溫世珩不安地虛坐於漆地嵌螺鈿紫檀椅上。

睿宗帝放下手中的玉管羊毫,威嚴的目光往溫世珩看了過來,“溫愛卿與洛陽陳知府是同科進士。”

溫世珩眼眸一亮。聖主詢問此事,是否意味著善郎一案尚有轉機。“回稟聖主,陳知府與臣同為丙酉科進士。”

睿宗帝頜首。“愛卿的奏摺文采過人,果是進士出生。”

不待溫世珩道謝,睿宗帝又問道,“愛卿前日所遞奏摺,可是暗指陳知府貪墨案裡,有小人在從中作祟矇蔽聖聽,而某,卻未察覺。”

溫世珩大吃一驚,連忙起身拜道。“微臣不敢。”

“罷了,你以為某不懂。”睿宗帝眼睛不抬,聲音低重,“一個個京官做久了,都成了老狐狸,你們在背後揣測聖意,無一人站出來為陳知府說話。你們怕的不是某,怕的是被其他朝臣對付,噤聲不語。任奸臣妄語,忠臣被誣。”

睿宗將手中奏摺拍到了書案上。

溫世珩噗通跪在地上,冷汗已浸透中衣,“微臣罪該萬死。不該只知明哲保身,不為聖主分憂。”

“陳知府貪墨案,只有你遞了一份似為陳知府喊冤的奏摺。可太過模糊,故某召你至書房相商。”睿宗帝眉眼嚴肅。目光好似燃著火焰的利箭,刺眼的叫人不敢直視。

溫世珩心底防壘在鋒利的目光下崩塌。伯母與榮孃的交代早拋諸腦後。

“聖主英明,那陳知府是被冤枉的……”

溫世珩可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睿宗帝鋒利的目光收斂了幾分,輕嘆一聲,“愛卿說,為何沒有朝臣站出來為陳知府說話。”

“這、這……”溫世珩就是再耿直、再沒有思量也不敢說了,“臣不敢妄言。”

睿宗想起二皇子李徵胸口一陣發悶,他與李徵說了無數遍兄友弟恭,可他眼裡只有儲君之位,無兄弟之情。

太子自小便是睿宗帝帶在身邊親自栽培教導的,斷然捨不得廢立,可李徵亦是他與長孫皇后捧在手心都怕碰了的愛子。

縱是可視他人生命為草芥的九五之尊,在愛子面前,也極難抉擇。

睿宗帝目光微黯地看著跪於地的溫世珩,江南東道鹽政官一案,是自己一手壓下,可惜某人不知收斂,枉費自己一片苦心。

“溫愛卿起身,如今御史臺是魚龍混雜,胡亂彈劾。當初將你安排至中書省當值,許是埋沒了你。某非昏君,知曉忠言逆耳利於行,故希望能聽到真話。”睿宗帝揮了揮手,卻是一團和氣,“回去吧,聽聞這幾日中書省公事繁重,辛苦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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