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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大宋故例,皇帝薨逝,儲君未立,或儲君年幼,可由太后垂簾聽政,但兩府宰執們誰都沒提,而三省六部的朝臣們彷彿也都忘了這回事般,沒人提垂簾之事。
朝外對此也有私議,前仁宗朝曹太后、哲宗朝高太后都曾因天子年幼垂簾聽政,掌政期間都反對新政,仁宗朝的慶曆新政失敗、神宗朝的元豐新政最後盡皆被廢,與兩位太后不支援變法大有關係,而建炎朝新政力度更大,兩府很可能不願意再出現一個垂簾太后阻撓新政——不論韋太后有沒有曹、高二太后那樣的魄力。
韋太后每日在宮中哀慟持喪,也不敢生出這份心思。她從金國曆盡艱辛回來,只想安安生生過完下半輩子,未料當皇帝的兒子竟然英年薨逝,哀痛之餘,只盼朝廷早日定下儲君——兩個皇子無論誰當皇帝,她這個太皇太后都當得穩穩的,後半生安享榮華。她可不會沒那般眼色跟宰執們別苗頭,就算官家在世,都要在宰執底下憋氣呢,她一個孤寡婦人,當了聽政太后又如何,難道還能壓過宰執們?還不如安分過日子。
宰執們忽略了太后垂簾之事,每日準時率領百官到福寧宮正殿拜祭皇帝梓宮嚎哭致哀,然後回公廳處理政事,處置地方呈上來的弔喪表,處置通奏司和進奏院上來的奏札、奏狀,一切都顯得井井有條,除了滿宮城的縞素和白幡外,與皇帝大行前沒有什麼兩樣。
諫議院和御史臺這段時間也都安靜,沒有諫章,沒有彈劾,也沒人上章奏議垂簾的事——士大夫們對於後宮干政總是有一種天然的敏感防範,能不出現那是最好。當然,出現這種狀況與建炎朝宰執多有很大關係,兩府共十位宰執,這種龐大陣容讓任何一位宰執都無懼臺諫彈劾說“不垂簾,是相執擅權有叵測之心”。諫議院和御史臺也認為有十位宰執共同處事,有學士院諮議,有門下省審覆,有御史臺、諫議院監察,不需要一位太后聽政。
於是,朝中保持了一種微妙的平靜,而地方上也在觀望中保持了微妙的平靜。
人們都在等待什麼。
二月初六,蹲守在國師府巷子的新聞探子曝出訊息:衛國師起復的詔書下來了!
這個訊息瞬間膨脹爆炸開去。
京城彷彿一下活躍起來,軍中和京朝官員都在算著日子。
五日的功夫轉眼而過。
喪制的斬衰喪期為三年,但實際持服是二十七個月,至二月十一,衛希顏守制滿,丁憂釋服。
次日,官復樞密使上任。
清晨,當那騎白衣素服出現在皇宮麗正門外的廣場時,兩邊候滿官員的侍班閣子陡然鴉雀無聲,彷彿同時有所感覺般人人轉身抬頭望去,當與那道崑山冰雪般的眼神相觸,每人都忍不住低眉,抬袖,合手,揖禮。
衛國師,回來了。
***
這日,樞府上下一片歡騰。當然了,只能是心中歡騰。
因為皇帝大喪,樞密院大小官員們一臉沉痛,但三省官員們總覺得樞府的官員腰板都挺得直了些,那眼中的光采不要太刺人啊。
當天,衛希顏復職的告令下發各地陸海軍和武安軍,軍中上下一片歡騰,當然了,也只能是暗地歡騰。軍中官兵們都一身縞素,哭喪著臉,但有幾個是真的哀痛呢?建炎皇帝離他們太遙遠,遙遠到只是一個帝位的象徵,建炎皇帝崩逝了,還會有新的皇帝,遠不及戰場上同袍的犧牲來得讓人悲痛。
吳安國是真正悲痛的,皇帝駕崩得太不是時候了,衛國師這一復職樞密使,肯定是要對外用兵的,他吳安國生生閒了兩年多,眼看著有仗打了,又被天子大喪給攪和了。吳安國沉鬱著一張臉,活似兵部欠了他幾十萬錢糧沒給。
衛希顏的心情也頗有些沉鬱,趙構去得突然著實出人意料,還以為能拖個一年半載,至少拖到她出兵以後,也不至於現在要為國喪所阻。
她一臉冷峻地坐在政事堂的議事廳裡,渾身的寒氣向人宣告了她的心情有多麼的不豫,倒挺符合國喪期間沉鬱哀痛的樣子。
這是衛希顏復職後的第五日,兩府正式聚議儲君人選。
“擬票吧。”丁起道。
這是兩府議事的慣例,遇有選人大事,為防人口嘈雜,都先將各自中意人選書於紙上,同時亮在議事長桌上,然後歸攏討論,不提人選的可以白紙不書,稱為提白。譬如宰相丁起和樞相衛希顏,就經常提白,觀眾執政的提議後再作論斷——這是宰者協調職能的特權;又如,謝如意也是經常提白的,但他跟丁、衛二宰不同,身為斷案判刑的大理寺卿參政,他必須保持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