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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武后的鐵腕太后給廢了,養成文弱又自律的性子就不奇怪了。
眾人想了想,都覺得有理。
名可秀又道:“觀仁宗處政,寬仁有餘,卻少明斷,無定志。計三十年間,兩府大臣換了四十餘人,都是屢進屢退。有人攻擊其一輒易之,若是互相攻擊便兩罷之。無論人才之黜陟,還是國政之興革,均輒興輒止,不能始終。此即仁宗兢兢於太后之下,養成的心性怯退,無果毅之故。若論處政之毅,不如神宗多矣。”
衛希顏點頭,心道王安石若是仁宗時的宰相,新法哪能持續十幾年,怕也如范仲淹主持的慶曆新政一般短命。
便聽名可秀說道:“觀仁宗一朝,對外無重大戰爭,對內亦無重大革新。唯一的慶曆新政,僅歷一年四個月後便宣告中止,蓋因反對勢力龐大,難以推動,但仁宗性格懦弱也是主因之一。
“慶曆新政時,范文正公、富鄭公提出革新十策,以澄清吏治、富國強兵、厲行法治為三大要,而其失敗主要在於澄清吏治得罪了太多官員。這一點直接影響了後來的熙寧變法,使王荊公為首的新黨繞過了最難的吏治澄清而行新法,但吏治不清,何以變革?執法者便是一群貪官奸吏,使變革成了害民,新法最終還是失敗在吏治上。
“論神宗變法意志之堅,比仁宗強出何止幾倍,然在太后和舊黨勢力的反對下,仍不敢堅持到底。由此可見,將國事繫於人君的意志,無論是仁宗這樣的仁厚之君,還是神宗這樣的勇毅之君,都是不可靠的;至於道宗這等無德好欲的人君,就更不提了。”
她說的這話等於否定了帝王“自身”,無論仁德、勇毅,都不足以成為新政堅如磐石的靠山,使利於國家社稷的革新政令持續下去。
“而建炎新政為何取得成功?”名可秀提高聲音道,“因為時和勢。時者,時局;勢者,勢力。因為吾輩處在一個危亡的時局,必須銳意進取,不能固守不變。故一切不合時宜的都可打破,只要於挽救危亡有利。這就是‘時’。而新政得以成功,還在於有‘勢’力保推行。其推行關鍵之一,在於澄清了吏治。同樣是清除貪腐官吏,嚴明考核,觸及的利益者龐大,但吾輩成功了,依靠的可是皇帝的支援?——恰恰相反,”她語聲錚然道,“皇帝是在兩府和臺諫的堅定下而放棄動搖。可以說,沒有兩府和臺諫的強勢,沒有報紙民意的聲勢,建炎新政絕無可能成功!”
她抬起手,屈指叩桌,一一吐出四個詞,“禮制、報紙、法律、教育!——抑制皇權,這四者缺一不可。”
眾人都流露出沉思的表情。
“何謂禮制?”名可秀詮釋道,“一為仁政,愛民;二為君禮臣忠,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
這句君禮臣忠是孔子的話,意思是:君主應按禮來使用臣子,臣子應拿忠來侍奉君主。孔子認為這個“忠”,是以“勿欺”“犯顏直諫”為事君原則的忠,不是愚忠,盲忠,更不是諂上的媚忠,助紂為虐的惡忠。而大宋儒臣們理解更進一步,認為“臣事君以忠”,必得是忠於職守,忠於事功,忠於仁治。
名可秀說的“忠”,又進了一步。
早在振道社成立之初,名重生就對“忠君”做了精闢的論斷,說:“忠者,中心為忠,盡己之謂忠。”意思是,真正的忠,不是忠於哪一人,而是忠於自己內心的道,盡己而為。這得到了振道社同仁的認可。“唯道理為大”,是大宋士大夫的普遍理念,故在真正的儒士心中,忠於道在忠於君之上。
“禮制之三,為祖宗定下的國體和執政之體制。”名可秀繼續道,“其一,與士大夫共冶天下之國體;其二,宰執主政、門下審覆、臺諫監察之政體。——君使臣以禮,亦當遵循此二禮。”
在座都是有政治智慧的,聽到這裡心眼都明亮了。這等於是給限制皇權套上了“禮制”的大道理,君主就該無為,這是祖宗體制,人君若踐踏這個體制,人臣就有正大的理由“不忠”,當然不是造反,廢君卻是可能的。相信任何一個皇帝在有“廢君”之權的威脅下,都不敢任意妄為,掠奪宰執權柄。而只要兩府相權屹立,皇權就一定會被限制。
“但禮制同樣可以被推翻,故不能單恃之,須得有朝外的民意監督。此為第二則,報紙。”名可秀詮釋道,“報紙是清議,也是民意。若天下輿論盛行,無論人君,還是人臣,都得忌憚,不敢妄為。這對君、臣,都是制約。故民意自古為朝廷戒懼。報紙便起了上古華表之用,是民意的申張,絕不可廢,也不可使之掌於一勢力下,必得百花齊放,方不可被人君或人臣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