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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說話方式。
他祖父曾任過兵部、工部侍郎,龔家書香傳代,歷代皆通儒學,卻沒想到出了龔楫這麼個不慕文途、反好兵道的異數,幼時沒少為此罰跪反省。
這位剛及弱冠的青年溫雅如書生,言語卻鏘然有力,盡顯英風浩蕩,“衛師,我中原鼎志昌盛,數千年從未有君王被擄蠻邦之恥——此恥不雪,我輩何以立足天地?”
衛希顏抬了抬眉,目光倏然鋒利,“北廷與金人相接,太師雷動雄圖大略,濟道既負雪恥之志,何不入北軍更得捷徑?”
龔楫直視她冷銳目光,夷然無懼,昂首抱拳,道:“武者實為‘止戈’,德者馭武可定國安邦,失德者馭武則黷武窮兵。學生觀北廷數戰,只求敗敵,無視被擄同胞之死活,對子民無愛者,豈能有德?無德者馭武必以武敗!學生焉能投入無德之軍!”
衛希顏語聲更冷,“濟道,你焉知吾便非窮兵黷武之輩?為求戰爭勝利,吾也將不計手段。”
龔楫似對此問早已深思,目中隱隱透出信任之色,道:“衛師若無德,翟固之戰時便不會怒箭射殺三百騎,喝出‘欺我漢家女子者,雖遠必誅’之語!”
衛希顏眼眉微揚,道:“或許,吾只因憐憫同為女子者卻陷慘境而順手為之,非是出自德心。”
龔楫目光純澈,“德者心存憐憫。”
衛希顏不由笑了。這位探花郎著實有意思,能篤定地堅持純真信念的人也是一種幸福!
這種人,將是軍隊的良心!
戰爭打的不是慈悲,但沒有慈悲心的軍隊,只是禽獸!
她不再發難詰問年輕的探花,目光轉向歐陽澈,笑語清雅,“東京元夜相會一別,德明風采依舊吶!”
她手指輕叩書案,清聲吟出歐陽澈當日那則明志的燈謎,“……日中荷蓋影亭亭,雨中芭蕉聲肅肅,晴天則陰陰則晴,晴陰之說誠分明,安得大柄居吾手,去履東西南北之行人。”
歐陽澈頓然激動,深吸口氣,抱拳道:“衛師,學生久居鄉梓,多見蔡、王賊臣亂政下民生悲苦,曾立志:若得一日大柄居吾手,誓除奸賊清貪佞,福澤黎庶百姓……”
“學生遂進京備考文舉,孰料金虜悍然南侵,河東河北盡為瓦礫,百姓流離失所,棄家南徙……學生在臨安,每每見得流民心傷故土、悲悽難禁!”
“學生嘗與東陽兄、志宏兄等爭辯靖康罹禍之因,竊以為致禍根源為兵事不興!衛師的兵改之策,學生拜讀再三,歎服投地!是以甘心拜於衛師門下,以競大志!”
倪樸、龔楫聽到最後一句,均不由肅目。
若說這話的是別人,他二人或會懷疑為逢迎之徒,但歐陽澈性格如峭崖峻石,剛硬凸出,心之所向不吝身死——又豈是逢迎討好之輩?顯是因兵事掌於國師之手,方才毅然投效門下,否則,依他之志,當是考文舉意在都堂。
衛希顏心忖:這歐陽澈的性子倒真應了可秀當初所評——太直!此話若被季陵之輩聽得,定要彈劾他結黨和目無君上。原以為經歷牢獄之災他性子會有收斂,如今看來剛直不減當年。此人,可為道以身赴死,卻難成如丁起般通達權變的宰執大臣!
這人,先去軍中倒也合適;之後,或可謀往御史臺。
衛希顏回轉心神,微笑道:“你等志向吾已知曉,無論出發點為何,既以兵謀入武舉,當以兵道興國事!”
“東京之戰,你三人的策謀均為精到,然又各有所失……”
衛希顏抽出三人策卷,讓三人互觀傳閱,議他人之長、自家之短。
議論中,三人時有爭辯之聲,聲音漸趨激昂……倪樸順手拿起國師書案上的物什,擺陣進行說明,竟渾然忘了座師猶含笑在側。
衛希顏也不出聲驚擾,由得三人激辯,到得後時,她悄然離座而去。
出了書閣,她吩咐雲賀:三位新官人若議得過晚,離去時勿需拜別,自去便是。雲賀恭聲應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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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清淡,凝落夜池,如籠一層薄薄寒煙,讓人從心底透出一股子冷。
衛希顏僅著了一襲雪青色的絲袍,慢悠悠行走在國師府邸的後宅,衣角之風掠過池廊,如雪眸底似有寒氣氤氳。
這座宅子原是杭州上上任知州徐縈的府第,後因貪墨家產被籍沒充官——趙構賜為國師府。
徐縈德行有虧,卻頗具雅風,令工匠引東城河渠水入宅,闢以為池池相連,石橋相貫,池岸碧樹圍繞,婉麗清新。後宅的春鶯苑更有百柳如絛,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