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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兄弟,彷彿正從高空撲下捕食的兀鷹,完顏宗輔打了個寒噤,有些呆愣愣地點著頭。
靜默了會,他問:“你先頭說粘罕回上京……?”
完顏宗幹見他不再揪著兀朮的事說道,便拾起方才的話頭,道:“兀朮攻下東勝之前,韓企先來上京見過我,帶了粘罕的信。”
“韓企先?那白麵廝?”完顏宗輔知道那人是粘罕的心腹謀臣之一,據說很能幹——除了長了張哄女人歡心的白臉外,沒看出這廝哪能幹了;手中握著的黃金柄嵌寶石的割羊匕往下一剁,切下塊羊肉投入腮幫子,恨恨地嚼動著,邊道:“斡本,粘罕詭詐得很……”
“哼,這還用得你說?”完顏宗幹摸著頜下黑硬的鬍鬚,滿臉的矜傲道,“將他涼在西京幾年,應該想通了,才會派韓企先來向我示好……想回上京,不是不可以——只要向長生天起誓不站到蒲魯虎(宗磐)那邊,立下平夏軍功自然能回來。”
完顏宗輔嘟囔:“起誓有個屁……”在兄長瞪眼下他趕緊嚥下對天神不敬的話,轉動著手中羊匕冷笑,“你怎知他不會反口?狡猾的狼都是在背後咬人。”
“你以為只憑他幾句空口白牙的話,我就會信他?訛裡朵,你哥哥可不是傻大的。”完顏宗幹探手從金線繡祍的紫貂皮袍子內掏出個綢囊,內中一封帛信——為防有失,他一般隨身帶著,道:“這是粘罕的親筆:奉太祖嫡長孫完顏亶為諳班勃極烈——蒲魯虎曉得了這信,還不恨得撕了他,哈哈哈!”
“合……剌?”完顏宗輔吃驚地張大嘴,手中割羊匕跌落案,半晌,方瞪著眼道,“斡本,咱們不是立你嗎?……怎麼成了立合剌?”
完顏宗幹哈哈道:“怎麼不可以?合剌是五弟嫡子,就是我們皇父的嫡長孫——蒲魯虎不是扯嚷著漢人那套‘儲君立嫡長’嗎?哼!以為就他是嫡長?”
完顏宗乾的母親並非太祖完顏阿骨打的正妻,“宗磐派”拿著這點,說儲君“立嫡不立庶”,這說辭得了阿買勃極烈(宗正)完顏辭不失和崇尚漢制的完顏希尹的讚賞,進而得到了劉彥宗等受金帝重用的漢官聲援,讓宗幹恨之不已。
所幸勃極烈中有乙室和阿舍兩位勃極烈支援他,加上同樣擁有兵權,才能和金帝暗裡支援的皇長子完顏宗磐鬥得不相上下。但宗幹也沒佔得上風,雙方鬥得愈發見血了,這時,完顏宗翰派心腹謀臣韓企先給宗幹遞上了一條計策:奉合剌。
說太祖嫡長子宗峻死後,其嫡子合剌一直養在長叔父宗幹膝下,將來繼得大位,自然奉宗幹為“皇父”。
完顏宗幹便有兩分意動;但“皇父”總不及“皇帝”好,他心底還有幾分躊躇。其後雪災席捲上京臨潢兩路,因糧牲之爭陡然激化了立儲之爭,上京形勢越來越緊張,隔陣子就有流血死人……酒宴酣然大醉時達懶無意說了句“合剌還沒長大呀”,完顏宗幹立時想起他的義子才十一歲。
年幼聽話好擺佈。
完顏宗輔想了好半晌,總算有些明白了,哈哈道:“這事可以幹,最後還不是哥哥你的……哈哈!不過,粘罕這混蛋從小就狡詐,咱兄弟都吃過虧,斡本,你可不能全信他!”
“放心,”完顏宗幹大笑起身走過去,一掌拍在兄弟肩膀上,道:“訛裡朵,你才是我的兄弟!”
***
二月,金國上京路雪凍未減,臨安已是百花爭放的花團錦簇。二月十五正是花朝節,錢塘門外的玉壺、古柳林,錢湖門外的慶樂、小湖等園子,都是賞花勝地,尤其城外包家山的百畝桃花盛如錦障,堪稱杭城賞花之最。
參知政事葉夢得的家裡幾年前就在包家山買了片桃林,建了個桃源莊,每逢花朝節必開賞花宴,邀請京中高官顯貴攜眷酒宴遊玩,今年自不例外,按往年慣例也遞了帖子給國師府。
京中官宦之家盡知,衛國師對這些賓朋滿座的宴賞之會向來興趣了了,甚少親身赴宴,多是派國師府管事回帖答謝,京中高門都習以為常了——葉府遞出邀帖也是循例,並沒抱什麼期望。
孰知,開筵飲宴方興起時,葉府管事跑得氣喘吁吁報說“衛國師至”。葉夢得很是驚愣了一下,片刻回神過來,起身呵呵告罪離席,在座賓客並吃了一驚,見丁相公都起身笑說“難得,難得,一起迎去”,隨之便有大片賓客起身,心裡不情願的客人也不好坐著惹人眼目,都笑擁著主人一同出迎。
葉府這片莊子不小,圈了包家山東面的桃林十來畝,佔地甚是廣闊,男賓席設在縱貫桃林的一段清溪兩畔,不僅可作賞花酒飲,還可行那曲水流觴的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