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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初時的驚訝後,十來個貴婦爭相圍著師師說話,就如眾星拱月一般,師師媚波流轉風情自生,一忽兒嬌笑一忽兒戲謔,竟是不曾冷落身邊任何一位女客,這等長袖善舞的模樣讓虞洽長嘆自愧不如,何棲雲輕笑慰言:“如她這般的,亦沒幾個。”
桃林內微風徐起,枝頭花瓣輕搖,偶爾兩三瓣掠落衣襟,餘下芬芳。衛希顏牽著葉杼從桃林北面悠然慢行而來,兩丫鬟垂著手興奮著小臉跟在後面,遠遠的就能聽見桃林那邊的嬌笑鶯語聲,眾多聲音裡她很輕鬆地聽出那道最是柔媚糯軟的咯笑聲,雖未親見也可想見那如魚得水般的模樣,她不覺揚起了唇——師師,合該屬於這裡,藏於山莊平白辜負了她的年華。
再走出百十步,透過匝匝桃樹已能隱約看見溪畔的衣香鬢影,衛希顏微笑傾視身邊少女,“葉杼,你先去罷。”
葉杼仰臉凝視那雙清邃含笑的眸子,知道這是為她好,和國師一起出現人前太招人眼目,卻不捨得鬆開手心清涼溫潤的感覺,更不捨這人身上清涼的淡淡香息,彷彿雪山之巔的雪蓮,又像是冰天雪地裡的香木花,讓人沁香回甜到心底……
她抿了下唇,決然鬆開手,揚起笑臉語聲脆脆,“衛軻,我以後還能見你麼?”
衛希顏微笑看她,“當然。”
這姑娘是她寄以厚望的未來大數學家,怎能不看著其成長?沒準能培養出個葉氏裡德,不,比歐氏幾里德更強——衛希顏很愉悅地臆想著。
“去罷,我隨後就來。”她拈去小姑娘發上的幾瓣桃花,言語動作都帶著親切。
葉杼嗯了聲,纖手拉起衛希顏右手瞅了瞅,已是雪玉般無瑕,她垂了垂眼,道:“沒印子了……”話裡不知是慶幸還是失落。
衛希顏哈哈仰笑,早就沒了,“就你那小牙口,還能留印子?”伸手拍她頭,“去罷,別磨蹭了。遲了林夫人定要找你。”
葉杼又嗯了聲,再深深看她一眼,才帶著兩個丫鬟往桃林溪邊走去。
衛希顏背手立在原地,抬望頭頂一片花海,心想可秀該從泉州回來了,又想清鴻的心障不知突破了沒,韶州那邊沈元已經甦醒,事便成了一半,至遲三四月清鴻也該撤回了。
她隨手取了朵桃花,拈在雪玉般的指尖慢悠悠向前走著。一襲緋色的深衣寬窄合體,江寧府出的行雲錦很有亮緞質感,卻輕飄如行雲,步履間隨桃林細風拂揚,自如得彷彿就是這桃林的天和地,花和樹,風和水。
“啪嗒!”謝敏嫻手中的細毫落下,濺出的墨汁立時毀了將近完成的桃花仕女宴,她卻毫無所覺地怔怔望著桃林深處,不過是抬眼間細觀桃花妍放之姿,孰知竟會一眼撞入這幅風景。
半晌,她的低喃才從喉嚨逸出:“衛……”
卻終究沒有道出後面的“國師”,但覺這兩字便如沾了塵俗的煙火,只會垢了那一襲的天然清遠。
她心中悸動一閃而過。
這位素來被朱青取笑為“木訥沒主意”的少女,此時雙眸躍閃著讓人吃驚的光芒,低頭盯著案上半毀的工筆仕女——桃花溪畔邊十幾位少女的表情刻畫得細緻入微,各人俱不同,生動躍於紙面,甚至襦裙被風拂動的禢子都清晰入微,能辨出風的方向,毫無疑問這是幅佳作——她拾筆拖墨下去,竟將畫作全毀了。
“韻自天成,豈可拘泥於斧鑿……”她呢喃著,彷彿突然有了明悟,嘩嘩重新展紙壓鎮,卻換了一支粗筆中毫濡墨,落紙時一反先前的細畫精描,行走彷彿盡隨心意般,起落如風。
溪北玩箭壺的武將家小娘子也幾乎在同時發現了從桃林深處迤邐而出的衛國師,呆了一下後,不由同聲歡呼起來;溪北懶得走動、坐一堆文靜吃茶嗑瓜子的小娘子也不由掩口驚喜,雖然有的從沒在任何場合見過這位盛名國師,但幾乎在抬望眼的瞬間便確定是她,再無二人能有這般的氣度風髓。
“娘,衛……國師來了。”一直望著北邊桃林的葉杼眸子閃了閃,搖著母親的手笑著提醒。林夫人從貴婦堆裡望過去,喜道:“真是衛國師……”轉瞬想起四娘扮男裝去書院聽衛希顏講道之事,便又回頭瞪了女兒一眼。
“希顏,你可真是姍姍來遲呀。”一群女眷簇擁中的師師招手嬌笑道。卓夫人聞言撲笑,想起了那位因不願被搶風頭而留在亭中的“遲遲”夫人,今日大抵是風光盡失到底了。
衛希顏清揚一笑,隔著小溪對師師道:“我若來得早了,豈不搶了姊姊的風光。”
師師咯咯掩口,嬌媚吃吃道:“姊姊我的風光,豈是你掩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