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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流北堂對峙爭鬥二十年,彼此都費盡心力往對方陣營楔釘子,這樣的暗人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莫秋情垂下眼皮,“屬下等無能。”她知道名可秀不聽這些廢話,跟著稟報韶州那邊的情況。
韶州火器作坊有七名北籍工匠,年初排查時都查出和北邊人接觸過,其中一人證實洩密已被處置,另六人都暗中被嚴密監控起來。
北朝要想竊取火炮機密,唯有從三個途徑:一是竊圖紙;二是竊火藥配方;三是挾回工匠。兩地作坊的工匠只能看到本作序的圖紙,並且只有在新炮製造前在作坊看到圖紙,看後即收回機圖閣,由幫中高手看顧。總圖紙和火藥配方則存放在正心閣與沈元處,即使樞府都未有,除了宗主、衛師和沈堂主三人外,再無第四人能見到——驚雷堂的人將如何動作?而工匠的吃住都在統一的匠舍內,外圍是寨牆與外界相隔,有嚴密的分班巡邏,守衛既有名花流弟子,也有從廣東和福建幫派招募的高手——潛入和將一個大活人從這些高手的眼皮子底下帶出完全不是一回事。韶州坊如此,更何況是處於茫茫洞庭湖中、防衛更嚴密的蠡山島?
“六名工匠中濟州籍的李朗有些不妥,似乎和外邊的人再次接觸過了,屬下未打草驚蛇,只讓人秘密監視著,看是甚麼人透過甚麼渠道能潛入寨內,又用甚麼方式和李朗接洽。”
這是莫秋情最感疑惑的,派去監控的人說一切正常,若非李朗偶然流露出的異常興奮的表情引起她的懷疑,只怕還被瞞下去。她不打算揭穿李朗,重要的是抓住這條線,弄清楚驚雷堂的人究竟想怎麼幹。
名可秀贊可了她的計劃。
轉念,想起年初,沈元在報告中說,火炮的威力巨大,但製造起來也異常麻煩,需要工匠一絲不苟,出不得半點岔子;前一年,因希顏組建南洋水師炮艦催的很緊,組裝的工匠每天都要埋頭做六七個時辰,往往下工時腰都直不起來,韶州火器作坊的一些工匠對此很有些不滿——北朝的細作應是在這個時機潛入工舍接觸那些北籍工匠,進行拉攏。——此後,工坊便調整了作息時間,讓工匠的活兒輕鬆些,吃住的待遇和工錢也相應作了提高。她問莫秋情:“工匠們的情緒如何?”
莫秋情道:“經過調整後,先前的不滿已消失。不過……有些工匠流露出思家情緒。此事……有些麻煩。離家時日久了,只怕匠人情緒萎頹;但若允了,又慮歸家後生出不測——這人一放出去,就防不勝防,可鑽的空子太多。”
名可秀沉思片刻,道:“先將這半年對付過去。給他們畫一張餅:滿工三年無出錯的,可允許一名親眷到寨子內探親。具體細則,你和沈元商量後製訂。”
“是!”莫秋情應了,又接著稟報。
名可秀聽完後,又問了幾處細節,心頭隱隱有些不安。雷暗風應不止這點手段。她心頭反覆掂掇著,一時卻也想不出頭緒,叮嚀道:“以雷暗風的為人,斷不會就此罷手。小心駛得萬年船,韶州和蠡山那邊都不可大意。”
“是……”莫秋情雙眉蹙了蹙,道:“我回京前,朝廷派來的幹辦高通到了寨中,惹了些麻煩,尚幸亂子不大。不過,屬下擔心,長此下去,會影響作坊安全。”
名可秀深潭一般的眼眸閃爍著,“……先由著他,沈元那邊把好關——按作坊的規矩來,違反規矩的照辦就是。”
莫秋情退出後,名可秀雙眸半張半合沉思著。這高通雖是趙構意欲插手火器作放進的一顆棋子,但用得好了,何嘗不能成為她的棋子?
她收拾思緒,取出壓在案上稟札下的一紙密報,由淮北共濟會發來。
“……旱極而蝗。蘇師兄算得沒錯。”她嘆息一聲,目光恍恍望向窗外。
***
淮北轉運司的蝗報比共濟會的密報遲了一天抵京。
自年初起,兩淮依然少雨,淮河又於二月出現枯水,四月末時,便有州府發現蝗蹤。五月上旬,四百里急遞的蝗報到京。
政事堂諸公接到這份災報時,每人的面色都是陰沉的。尚書左僕射丁起的心頭也是一沉,卻也同時生出一種“終於來了”的解脫感——年前政事堂頒令施行的那些防蝗措置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否則,他還得頂著諫官上奏的“擾民耗財”的彈劾不得輕鬆。
現下,人人卻得道一聲“丁相公有先見之明”。
更有一些拍馬討好的官員翻出丁起去年上的那份《論大旱之後防蝗札子》,札中有道:“先人早有觀察蝗災常與大旱相伴而生,蓋因蝗蟲向喜溫暖乾燥之地,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