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網找工作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名可秀咯的一笑,旋即想起希顏幼失生父,與生母遠離,不由心生憐惜,抬手撫了撫她的臉,追慕著道:“爹爹和孃親常教誨說,做事從小,看事從大。阿孃講老子的‘千里之行,始於足下’,說這是做事之法;講易的‘體天道之宏,行入世之微’,說這是思事之法。就像爹爹說的,放眼天下者方能眼闊,成大事者不可只思方寸。”
衛希顏不由笑了,“這就是大教小承罷。把你這嗣業者當成嗣天下者來教育,大教以天下,小承以家業。沒成想,教出個大教而大承的。母親泉下有靈,定然笑開了花,以你為傲。”
名可秀眸子浮上笑意,片刻,又轉為悵然,平躺了身子望著帳頂,“……如今,已二十有年,阿孃問我青苗法,我已有答,卻戰兢著不敢輕易著筆,唯恐尚有考慮不周,落墨便毀了紙。”
衛希顏聽她這麼說著,低低一笑,“行不行,做了才知道,總要走出一步的。再說,這幾年,你不都是在為變法做準備?嗯,這麼說不對,應該說朝政在步步歷新。只不過,和當年王安石的新政相比,你走的步子慢,更穩健,用人亦更有眼光,就算同樣的法,你有不同的手段,結局定然不一樣。我信你。”
名可秀胸口一熱,伸手過去握住了她,心裡無比的熨帖。片晌,她心緒平緩,目光沉靜地說道:“時人論青苗法,有褒有貶,褒者多贊此法立意為善,國家出貸青苗錢以濟農戶青黃不接之困,避免受高利貸盤剝之苦,說變法初衷是好的。”
她話意一轉,“這確實是青苗法的立意,卻只是其一,不是變法的主要目的。安石新政變法,是為富國強兵,這青苗法的主要目的就是為國家斂財,解決朝廷被冗官冗兵之費拖累的財政。這青苗貸,實則是朝廷以榨息之法剝奪民財——這立意哪裡是‘甚善’!司馬公責斥新法是與民奪利,就青苗貸來講,亦不算枉了安石。”
她食指在薄衾綢面上劃了幾筆,“先古創這個‘官’字大有寓意。‘官’字兩張口,口口相連,傳之以令,表明多用口,少伸手。稱天子為官家,是指天下萬民共有的官長,代替上天治理萬民。是以官者為管。”
衛希顏聽得入神,耳中又聽道:“官者為管,當管天下之利,非取天下之利。官者取利,便為‘賊’。”她伸手比畫這字,先古以貝為錢,官取為強取,從戈,戎字本意為戈,這合起來可不就是“賊”?一手拍著衾被笑,“這字詮得妙。如今這當官的,可不多是賊麼?”
名可秀等她笑完,才接著道:“朝廷說‘青苗錢與民為便,非為牟利’,以為耕夫就能糊弄?這庶民的心裡亦有一杆秤,明白著呢!這出貸還息原就是錢生錢的謀利營生,當是商家之事,官府卻伸手去操持,則失‘官者為管’的本義。
“就如,朝廷設交子務,掌交子的印製和流通,然而,後者已被民間錢鋪取代,交子務失去流通之手,反而履成‘官者為管’的本義。”
衛希顏已聽出意味來,“你想將青苗貸放給民間的商業錢莊來做?”
名可秀眸子明亮,“不錯。官府當行的是管治之責。”她的語氣有力,“治國不與民爭利,凡涉及利益營生,官府切不可伸手做莊。換作商人的錢莊放貸,地方官府就成了監管者,監察法令的施行;同時,又是裁決者,解決借貸糾紛,約束奸商不法行為。雖說借錢的百姓與錢莊打官司,免不了出現豪商壓民,卻總強過官府放貸時的上告無門……
“而商人逐利,這將促使青苗貸往行不綴。不要小看商人的力量,這些錢商為利益聯結起來,就是青苗法的中堅。而錢莊利益的背後,又往往聯結著官員的利益。官商相結,便成最難撲破的網。權錢交易是治國之患,然利之所趨,焉可根絕?無法絕之,便要用之。世道世道,利益亦是其中之道啊。”
衛希顏目中光芒跳動,她早前想過後世的農業信貸方式,卻思之又思終未說出口,她不是經濟學家,也不具有洞察這個社會經濟執行的眼光,誰知道後世的做法適不適應這個時代?她不想因她之故而誤導了名可秀的思路。
而名可秀總是能讓她驚歎。
她由衷地笑說:“佩服。”
名可秀微微一笑,“官管利,商生利,這是先秦時就有的治國思想。當年,王荊公未必沒想到這個法子。”
“啊?”衛希顏驚愕。轉念想起,王安石似乎是被後世評為擁有超前金融意識的政治家,若說考慮過青苗貸商業化,也不是不可能。這麼一想,便想得通了,卻又疑惑,“王安石既想過這法子,為何不用?”
名可秀淡淡一笑,“道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