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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林包裹了照晚亭,楊芷蘅怕人看見,故而抄近路前來,任憑枝丫割刮她最珍愛的衣裙。
只為了……能夠見到他。
“六哥,怎麼樣?這是我為你親手繡的香囊哦。”那個嬌俏的聲音,屬於芷蘅的親妹妹楊芷菡。
芷蘅輕挪腳步,近一步靠近照晚亭。
六哥的聲音依然那樣好聽:“沒想到,我的十一妹不但琴棋書畫冠絕後宮,繡工也如此精湛?”
“那是自然,為了六哥,我特意要母妃教的呢,這絲線啊,可是年初我向父皇討的,都是去年南越國使臣來時帶來的,名貴得很,還有這香料,可是我北冥國最珍惜的萬雪紅,怎麼樣?”芷蘅可以想象妹妹高貴的樣貌,今晚,她也一定華裳雲服,紅妝嬌豔。
芷蘅暗暗低頭看著手中寒酸的香囊,甚至湊不齊三種顏色,香料也不過是無塵宮附近的野花曬乾而已。
心驟然絞痛。
在妹妹面前,任何時候,她都是卑微的。
天為誰春
“我就說,我沒有白疼你,自小,我最最疼愛的就是你了。 。”六哥的一字一字說得清楚無比,“可知為何嗎?”
楊芷菡道:“不知,說來聽聽?”
六哥笑道:“你是整個皇宮最高貴的女人,你精琴棋,通書畫,詩詞歌賦、輕舞曼妙,誰能及得上呢?”
“六哥就會逗我開心。”芷菡笑得嬌中帶羞。
芷蘅的心卻隨著一點點破碎。
臉頰上有冰涼的東西劃過,隨而一滴滴打落在裙裳上。
下雨了。
照晚亭中,六哥脫下了披袍為芷菡遮雨,自己卻淋著冰冷雨水,兩個人向宮內跑去。
夜濃,深似苦墨。
楊芷蘅看著那一對雙雙離去的背影,心被瞬間撕碎,她咬緊嘴唇,回想著六哥說過的每一個字。
是的,六哥自負風雅、文武雙全,自然喜愛的定是多才的妹妹,而若論才學,放眼後宮,誰又能出父皇親自教授的昭陽公主之右。
而我這個九妹,自小沒有任何人教習過我歌舞琴棋,只有一個師傅教習了我認字和簡單的詩詞,皇家終究不容許有一個大字不識的公主。
然而其他的,我再不會了,就是這刺繡,也是雲兒教的。
雨,漸漸細密。
淋溼了芷蘅純白衣裙。
雲兒輕聲說:“公主……”
她聲音哽咽,沒能說下去。
芷蘅卻回眸一笑,淡淡說道:“走吧……”
那珍藏了許久的香囊掉落在地,被雨水打溼,雲兒看了一眼,猶豫道:“公主……這……”
“走吧。”芷蘅面色慘白,絕望的眼神令雲兒豁然落淚,“公主……”
她慌忙拭去,芷蘅憂傷苦笑,狀似若無其事的轉身而去,雲兒隨在芷蘅的身後。
雨水瞬間溼了芷蘅純白衣裳,夜色無光,冷雨紛紛揚揚,肆無忌憚。
芷蘅的淚水亦隨著紛紛跌落,在這場雨裡,肆意打溼臉頰。
只說春雨貴如油,卻不知春雨亦可寒透人心。
夜,依然濃黑的深……
春雨洗不亮夜空。
芷蘅回眸再望那曾寄予了無限期望的照晚亭,五內俱傷!
她知道,自此,在這座皇宮中唯一的溫暖,已在這場春雨裡,寒透……
不速之客
寒雨落了一夜,近晨,漸漸息了。
芷蘅長髮披散,獨立在窗閣邊一夜未眠,清涼春風盪開墨髮,眉間胭脂褪盡,唯餘愁楚萬端。
“公主……”雲兒輕喚,“歇息下吧,您這樣會受寒的。”
芷蘅轉身,端著熱茶的雲兒倒吸一口涼氣,脫口而出:“公主,您的臉色……”
雲兒嘴唇微顫,目不轉睛的盯著芷蘅蒼白憔悴的面色,心疼道:“公主,您快歇歇吧,下頜都尖瘦了……”
只是一夜之間,竟可憔悴至此。
雲兒自是知道這其中緣由,公主在這座皇宮之中,唯一可以令她堅強的人,只有六皇子,然而六皇子最疼愛的卻是眼高於頂,盛氣凌人的昭陽公主。
她亦懂得公主的自傷,自認比不得昭陽公主半分。
纖細素手撫上枯瘦的容顏,芷蘅眼神一陣恍惚,幽幽說道:“去取銅鏡來。”
雲兒依言做了。
銅鏡之中,傾國容顏顏色消損,紅妝冷透,透露著的是整夜的蒼白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