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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
“弘佑該哭了,我得去看看他。皇上批完摺子,早點休息吧。時候也不早了。”她仍是不敢轉身看他,她怕只看他一眼,便會忍不住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來。
可什麼樣的回答,都敵不過她心裡的揣測。
她相信他的,相信得讓自己懼怕。
弘曆一向是他最看重的阿哥,還是被責打了二十大板,關了半年緊閉。那麼弘佑呢,弘佑該怎麼辦?
胤禛伸出的手,在她身後無力的落下。
他日防夜防,終究還是防不住的。
回了東暖閣,便聽見寶兒的哭聲,一聲高過一聲。弘佑也在哭。兩人哭得此起彼落,好不愜意。
她推門進去,讓喜環抱弘佑去嬤嬤處,遣散了冬竹,見寶兒趴在桌子上。身上的衣服還是溼的,滴著水,也不知是她的眼淚還是雨水,打溼了一地。
“忘了吧。人總是要向前看的。總是惦記了從前的事,如何活下去呢。”
寶兒抱住她,哭喊著:“姑姑——姑姑——姑姑——”
一聲聲,把她的心揉碎,糾纏著她每一根尚有知覺的神經,然後狠心的打上一個個死結。
她只能緊抱著她,緊緊的,彷彿要把她塞進身體裡,好填補失去心魄的空缺。
從何時開始,別人的心傷心痛與她生生相息。她望著懷裡哭泣的少女,心中無聲的吶喊。這墨一般黑的夜,何時才有盡頭。
然而,黑夜總有退散之時,白晝如約而至。深鎖枯朽靈魂的囚籠卻再沒有張開牢門的一日。
年玉萱衝進東暖閣是在一個有風的早晨,風極大,不像是春日裡該有的暖風,夾雜著徹骨的涼意。
她一整夜未睡,疲倦的趴在桌上小憩,卻還是毫無睡意,不過閉眼假寐,腦中一片清明如常。
風聲裹著石礫鑽進她耳朵裡,沉悶而堅硬,如敲在殘破的鼓面,呼嘯而過。
東暖閣一向寂靜,年玉萱推門的聲音如同巨石落地,“砰!轟!”
年玉萱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在做的每一件事。她走過去,立在她身側的桌邊,低垂著手,尖聲說:“你害死了我姐姐的孩子,連我的孩子也不放過。怎麼樣?你的孩子也遭到報應了!他癱了!他是個殘廢!殘廢!”
蕙寧吃力的抬起頭來,臉上帶著潮紅。她彷彿早就知道她會過來,知道她會如此的說。她心裡有無數句不同的臺詞,每一句都透著殺伐之意。
她起身而立,帶著尖刻的笑意,指甲劃在紅木桌上,咯吱作響。
“報應!你知道什麼是報應嗎?等到你年氏滿門抄斬,子孫流放,無一善終時,你不過也就一壺毒酒、三尺白綾!報應!你跟我說報應?即便這是我的,它已經來了。那你的呢?終日惶恐,卻仍看不見頭懸寶劍。我若是你,今日死了,好歹厚葬一番,不必棄屍荒野,破席裹體!”
她說著便大聲笑了,臉頰透紅,指著年玉萱的手顫抖著。
她不知自己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年玉萱也不知道。她本來是滿懷嘲笑之心來的,可見她如此撒潑,她卻害怕了。
彷彿她說的每一句都是預言,終有一日會成真。
年玉萱步步後退,一直退到門邊,支撐在門柱上,道:“你這個瘋子!”
禧妃是來感激她的。醉得有些迷糊,斜躺在貴妃榻上,亂了髮釵也不梳理,地上是一張張新臨摹出的字帖,字跡零亂,不堪辨認。禧妃伸手去拉她,喚道:“妹妹,妹妹——”
蕙寧以為是蕙蘭來了。他答應過她,會讓蕙蘭進宮見她一面的。
她一直在等。猛然睜開眼,見身畔所立之人並非企盼的,遂又閉眼假寐。
禧妃來之前,已經問過皇后,也不動聲色,坐在她身旁,低低的敘述道:“皇后本來說妹妹這幾日身子不虞,皇上又出宮祭天去了,讓我不必來叨擾妹妹。我知道妹妹是個清爽的人,與我們也是言語極少。可妹妹待弘曆的好,我一直記著,也感恩於心。當日若不是妹妹一心攔著護著,只怕我如今未必得見弘曆一面。妹妹是個善人,七竅玲瓏心。上蒼必定會眷顧妹妹的。妹妹何不憐惜自己,好生照應呢。我知道這些妹妹不愛聽。可妹妹即便不為自己著想,也該顧全寶兒和七阿哥啊。”
蕙寧睜開眼,空洞的瞪著窗外。屋外春光明媚,屋內卻涼意突襲。
她問:“寶兒究竟是誰的孩子?”
禧妃似乎早知道她有如此一問,便低聲道:“江南甄家。六十年,因長女獲罪遭連誅,滿門抄斬。寶兒本也隨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