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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著我,突然,天空一陣轟隆響雷,好似就落在我耳邊,一口氣提不上來暈厥了過去。
我們是如何進那廟宇的,又是如何被接回府裡的,我自然是不知。醒來後頭重腳輕,四肢無力。屋裡昏昏沉沉的,不聞絲毫響動。
翠珠推門進來,見我醒了過來,紅腫著眼睛說道:“小姐,你可是要嚇死奴才了。”我拿眼看她,連說話都覺得乏力。翠珠又道:“小姐,你已經昏迷了四天四夜,連皇上都知道了,還特地吩咐了何太醫來給您瞧瞧。”
只怕來給我治病是假,察看我是否裝病才是真的。
我卻是真的病了。一向無病無痛的,卻只是淋了場雨而已,早先打下的底子全數盡毀。就連年老多病的姨娘也只是稍微咳嗽幾聲,而我卻是臥床不起,整個人好似快進了鬼門關,身子一日較一日消瘦,埋在被褥裡都瞧不見似的。
姨娘哭啼自責,說不該非要拉著我去還什麼願,這下可好了,連累我此番臥床不起。
阿瑪每日要來看我三回,長吁短嘆,只道我是無福。
本來我只是想著,自己不過是感了傷寒而已,並不礙事,只是見他們臉上的冰霜越來越重,心裡才漸漸清楚。
想我穿過三百年時光,卻最終被一場莫須有的感冒斷了前路,心裡不知是好笑還是該哭鬧不休。每日臥床不起,身體飽受病痛折磨,嗓子幾乎無法出聲,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大概只有腦子還算是偶爾清醒。
回想起來大清這七年時光,好像到了最後什麼也沒有留下。
留戀的人、事、物全都從眼前閃過,只剩下一絲縈繞心頭的憂傷,再無法逆流成河。
寶兒被下了禁令,不得再隨意進出我屋子,我想見她想得厲害,才獲阿瑪准許見她一面。小娃兒臉上淚痕未乾,也不敢撲過來抱我,只是由著翠珠牽好慢慢晃到我床邊來,一張口便哭出聲來:“姑姑,你要快點好起來。姑姑,寶兒以後一定聽話。姑姑……姑姑……”
我讓翠珠先出去,拉著寶兒的手,在她的掌心寫下個“好”字,硬撐著說道:“寶兒……弘曆……弘曆是哥哥……哥哥……會照顧你的……你要記得……是哥哥……答應我……答應我啊……”
寶兒握住我的手,一字一句的重複著我的話道:“弘曆是哥哥,弘曆是哥哥。姑姑,寶兒記住了,弘曆是哥哥。”
她到底關於自己的身世知道多少,將來又要如何自處,偌大的雍王府只怕並不是她將來能安身立命的地方。我本以為自己能夠顧全她的,誰料想,一場雨而已,一切便走到了盡頭。
十三爺來看我時,我剛喝了藥躺下。如今這具身子好像成了個無底洞,無論灌進去什麼,都只是沉進黑咕隆咚的深處。十三爺是避著我阿瑪進來的,隔著張簾子坐在廳內。
我一病月餘,再有傾國傾城之資恐怕如今也難看至極。
十三爺說:“我是來接寶兒回去的。你儘管放心養病,我是絕對不會虧待寶兒的。”
我攥著被褥,久久不能鬆手。寶兒跟十三走或者跟老四走,結局都是一樣的。不然他們也不會拖至今日才來接她,寶兒也不會偷偷從四王府溜出來時卻不會十三府。
十三說:“四哥上月去視察河道了,只怕已經接到訊息了,正在往回趕。蕙寧,你要等等他。那日在酒樓裡,你知道,我四哥性子本就冷淡,可絕不是無情之人,他那日那麼對你是有原因的。皇阿瑪下旨讓四哥儘快操辦你的婚事,你讓四哥情何以堪。還有九哥,沒出宮門就要對四哥動手,說了些混賬話。再說,皇阿瑪如今有意扶持十四爺的勢力,對我們其他幾個打壓的打壓,訓斥的訓斥。蕙寧,我本不該跟你說這些的,讓你勞神。可送信的人來說,四哥聽說你病倒了,只是說了句她不願見我。蕙寧,你當真如此?”
我不願見他?
我怎會不願見他呢。
是他自己不願我見他而已。他覺得對我失信,覺得如今十四爺才是皇上屬意之人,他覺得我會失望,覺得是我當初看錯了而已。
更甚至,他覺得這才是我同他交換的代價。
我從簾子裡伸出手來,遙遙的指向一旁的書桌。十三爺起身過去。我道:“右邊隔層裡……有信給他……”
十三爺找了會,突然低聲讀了出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讀完後又大聲道:“蕙寧,你等著,我一定會帶四哥來見你的。”
說完,只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