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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絕望之餘,她卻露出一抹倉皇的笑意來。
皇上素來不屑於駐足後宮,也不願把目光停留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可如今呢,他竟然這樣為一個宮女強出頭,連自己親生孩兒的母親都不留半分情面。
只怕連皇上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就要陷入自己最不願陷入的境地了。
顧淵抱著容真踏上車輦,懷裡的人蜷縮成一團,一動不動地靠在他懷裡。因著身子相依,她的一丁點動靜都能被感知,因此他不會察覺不到她隱隱的顫抖。
顧淵低下頭去,看著她雙眸緊閉,睫毛顫動著,下唇也被死死咬住。
心裡忽然泛起一絲漣漪,連自己也不知是什麼情緒,他眼眸微沉,只說了句,“鬆開。”
容真僵了僵,沒有動。
顧淵索性俯□去,忽地攫住她的雙唇,一點一點引導著她張開唇瓣,不許她咬住下唇。
而容真驀地睜開雙眼,眼裡是一片驚惶與淚光,卻無論如何沒有落下淚來。
顧淵離開她的唇,看到她這樣脆弱狼狽的一面,不知為何有些心煩意亂。
她不該露出這樣的神情,明明不管面對怎樣複雜的境地都應該挺直了脊樑,露出安靜平和的笑容,偶爾耍些小聰明,偶爾狡黠地認錯道歉,會看人臉色,會卑躬屈膝。
而不應該是如今這樣被人折斷雙翼、隱忍脆弱的模樣。
他有些強硬地命令道,“不許哭。”
容真一僵,努力控制著眼裡的淚光氾濫,怎麼看怎麼可憐。
顧淵皺眉,又道,“醜死了,笑。”
這一次,饒是容真氣度再好、演技再好,也禁不住嘴角抽搐。
面上還在一抽一抽地疼,傷口也還在流血,他竟然叫她笑?
可是作為一名實力派的戲子,君要她笑,她不得不笑。
於是顧淵看著懷裡的女子很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容,因為動作牽動了面上的傷口,她疼得倒抽一口氣,簡直比哭還難看。
可是即便此刻的她可笑得緊,他也覺得鬆了口氣。
只要不是那種隱忍卑微的模樣,他就不會覺得心裡憋得慌,好像有人堵住了他的胸口,叫他喘不過氣來。
隱隱察覺到這種情緒來得太過突然,叫人措手不及,顧淵很想就這麼把她扔下,不再搭理。
可是她看上去像是受傷的小獸,若是將她丟下,隨時會被人捏死。
他又回想起方才一怒之下的冊封,苦笑著搖了搖頭,低下頭繼續看著她,“朕沒有如你所願,還是冊封了你,你怨不怨朕?”
容真沒說話,只輕輕地搖了搖頭,再一次難看地笑了笑。
她的眼神柔和美麗,像是仰望著蒼穹裡的太陽,充滿依賴和信任。
顧淵被這樣的眼神看得一怔,猛然察覺到胸口有股陌生的情緒在傾湧而出,似是憐惜,似是無奈,似是寵溺,又似是……
又似是喜愛。
後宮的美麗女子多如繁星,或敬他畏他,或憎他惱他,卻無一人曾離他這樣近,用全然信賴的目光凝視著他,信他愛他。
容真閉上了眼,把沒有受傷的那一側臉輕輕貼在他胸口,那裡的心跳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樣,失去了穩重與平和,節奏有些亂了。
她的嘴角輕輕彎起,緊閉的眸子裡有一種喜悅又狡黠的神情,卻無人能看見。
車輦踏著月色駛著,除了咕嚕咕嚕的車轍聲,只剩夜風吹動草木的聲音。
於這樣安靜的夜裡,顧淵忽地聽見懷裡的女子呢喃了一句,“只是可惜,再也無法日日相伴了。”
她的聲音極小,他卻彷彿聽出了其中的無奈與悲哀。
從他成為皇上的那一日起,不論侍寢的女子是何身份,只要聽到冊封的聖旨就會歡喜得激動不已,因為她們費盡心思求得都不過是後宮的一席之位。
可是傅容真不一樣,她自始至終都不想要那個位子,只想守在他身邊,只是這樣罷了。
耳邊似乎又迴響起那日在華嚴殿的偏殿裡她說的話,他站在門後,而她背對朝陽,聲音平靜而溫柔——“這樣就足夠了。”
思及至此,顧淵只覺得今日的心似乎格外反常,被一波又一波的情緒衝擊著,難以平靜。他低頭看著她安安靜靜的模樣,哪怕面上血汙仍在,卻也美麗非常。
“容真。”他輕輕地喚她的名。
“奴婢在。”容真閉著眼,乖巧地應道。
他笑了,一邊伸手撫過她的眉眼,一邊說,“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