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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門緩緩合起。
一切塵埃落定。
她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在雪地裡,閒雲著急地勸她坐車輦回去,可她搖了搖頭,看著遠處白茫茫的雪景,呵了口氣。
“是要只剩下我一個人,老天爺才會滿意麼。”
傷痛的痕跡逐漸褪去,那雙眼睛慢慢地合上了,再睜開時,已然沒有了情緒波動。
“走,去廷芳齋。”
她到達竹林盡頭的宮殿時,蔣充儀坐在屋子裡烤火。因著天氣冷,也不願意動,如意從宮樂坊叫了兩個會耍皮影戲的奴才來,就在殿裡擺了張屏風,兩個人在後面演了起來,嘴裡唱著曲兒。
蔣充儀坐在那兒,含笑看著這出戏,大殿內暖意融融,隔絕了外界的寒氣。
容真就這麼面無表情地踏上臺階,聽著太監通傳了一聲,然後門吱呀一聲在她面前大開啟來,裡面的場景無一例外地映入眼簾。
戲曲聲,笑聲,以及那個女人有一搭沒一搭地用指節輕叩桌面的聲音,一切都很和諧美好,其樂無窮的樣子。
蔣充儀側過頭來,因為外面的光線有些刺眼,於是眼睛微眯,含笑望著她,“什麼風把容婉儀吹來了?”
她笑得很美很安靜,一如既往的溫柔似水。
可是容真的心裡卻被人灑下一把荊棘的種子,因為仇恨,迅速生根發芽,無限壯大,然後充斥了整個胸腔。
長順死了,她卻這樣安穩地坐在這裡,看戲聽曲,一派悠閒。
為什麼她沒有跟長順一起去死?
籠在衣袖裡的手死死地握緊,用力到關節發白的地步,容真面無異色地露出一抹笑意,用同樣溫柔的嗓音輕道,“充儀姐姐真是好趣致,竟然躲在這兒看戲聽曲,叫人好生羨慕啊。”
蔣充儀微微側頭,好像觀察了片刻她的表情,不露聲色。
她以為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死了個不相干的奴才,對方也應該因為被打了臉而怒氣衝衝地前來發作。可是容真不僅沒有發作,反而這樣輕鬆地笑了,說著不著邊際的話。
“外面天冷,我又閒著無事,若是出去走走,恐怕會被這種天氣凍死。”蔣充儀微微一笑,“凍死”二字咬得生動婉轉,“容婉儀來這兒找我可是有事?”
容真繼續微笑,“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只是今兒一起來,就聽說昨兒晚上嬪妾的奴才死在了充儀姐姐的廷芳齋。雖說只是個奴才,但好歹是條人命,再加上那孩子勤快又機靈,也深得我心,嬪妾就是來問問,不知充儀姐姐可知道此事?”
蔣充儀沒答話,表情還是很清閒,如意見狀,幫她答道,“回容婉儀的話,因為天氣冷,娘娘昨夜又睡得很好,所以今兒起得有些晚了。那奴才的屍體是奴婢發現的,當時嚇了一跳,只不過想著娘娘在睡覺,死了個奴才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沒有打擾她,只是看著那奴才是容婉儀的人,所以便吩咐安福直接送去了惜華宮。後來娘娘起來了,奴婢又健忘,竟忘了將此事告訴娘娘。”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顯,是你的人來窺伺咱們廷芳齋,我沒有把這事兒報上去,而是直接把屍首送到了你面前,這就已經給足了你面子。
誰都知道她會不會真的健忘到忘了把這麼大的事告訴蔣充儀。
容真冷冷地掃瞭如意一眼,“我問你話了麼?”
那模樣冷若冰霜,聲音裡也帶著寒意,叫如意一驚——容婉儀不是素來都平和溫柔的麼?
她趕忙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奴婢該死。”
蔣充儀擺了擺手,溫柔地睨她一眼,“什麼該死不該死的,我不知道此事,你替我解釋解釋罷了,容婉儀哪裡會和你計較這點小事呢?”
她又起身朝容真走去,溫溫柔柔地握住容真的手,“這事兒是我對不住你,好歹是死在我宮裡的,我這個當主子的竟然一點兒也不知道,還望你莫要與我計較才好。”
容真沒說話,只淡淡地看著她溫柔平和的面容,倏地收回手,一點笑意都不剩。
“嬪妾哪裡敢與姐姐計較呢?姐姐是充儀,嬪妾是婉儀,尊卑之分嬪妾自然懂得。左右不過只是死了個奴才,還是他自個兒眼巴巴地跑來廷芳齋凍死的,姐姐睡得熟,什麼都不知道,跟姐姐有什麼關係呢?”她福了福身,淡道,“既然姐姐也不知道此事,嬪妾這就先回去了,皇上擔心嬪妾的身子,說了批完摺子還會來,嬪妾就不耽誤姐姐看戲了。”
她一口一個不敢計較,一口一個尊卑之分,只是眼睛裡沒有半點卑微,姿態也沒有比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