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膠袋迅速鼓脹,內壁噴滿一層薄薄的血紅色液體。
羅高的身體瞬間乾癟,脫離了膠袋。
沒有人逃跑或開槍,廳內的空氣彷彿流漾某種魔咒。
五根尖利的指甲洞穿膠袋,向下劃開裂口。
膠袋從兩邊剝開,一個渾身血汙的赤裸男人,站立在蓋子碎裂的木箱上。一頭鬈曲的黑髮長及股際。
男人雙臂緩緩向橫張開,形態就如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基督。
巴澤的手臂完全僵硬,手電筒的光芒照射在那奇異的赤裸男人身上。
一張蒼白、瘦削、年輕、英俊的臉。
拜諾恩一眼認出他是誰。
曲譜、詩詞和潦草的簽名,全部屬於這個拜諾恩極度熟悉的男人——
「既視現象」(Deja Vu)樂隊的靈魂人物約翰·夏倫!
二十五年後血之迷幻搖滾樂
約翰·夏倫,六〇年代末最具代表性的迷幻搖滾樂隊「既視現象」主唱,幷包辦所有填詞工作,自稱「蛇王子」的天才人物,被譽為「美國最後詩人」。
「既視現象」共發表七張大碟,總銷量迄今逾六百萬張。
風靡一代的夏倫是反體制的象徵人物,演唱會上曾暴露私處,向觀眾吐口水,還在終場一刻倒臥棺柩內。嚴重酗酒,傳聞沉迷多種毒品。
一九七二年歐洲巡迴演唱期間,六月十三日暴斃於巴黎酒店浴缸裡,官方把死因列為心臟病發,去世時滿臉髭鬍剃得精光。
死後下葬巴黎市郊彼裡·拉蔡西墳場。從發現死亡、找醫生簽發死亡證明到簡單的葬儀,全由同居女友露絲瑪莉·庫蒂絲一手處理,因而引人疑竇。傳媒對其死亡之謎一直揣測不休,數以萬計的樂迷深信夏倫仍然在世,正匿藏於地球某一角專注寫詩。
「既視現象」鍵盤手安東尼·霍普曾說:「假如有人能偽裝死亡——拿一張假死亡證,把一具一百五十磅重的沙袋裝進棺材裡下葬——那個人就是約翰·夏倫。」
「死」了二十五年的約翰·夏倫臉向左轉三十度,直視拜諾恩。
雖然那張臉比一九六六年「既視現象」初出道時還要瘦削、年輕,拜諾恩仍一眼確定這是夏倫本人沒錯。
「既視現象」達到顛峰時,拜諾恩才剛出生,甚至還沒到西方國家來。但他自少年時代開始已迷上了夏倫。他隨時能夠唱出「既視現象」的成名作《仇恨的孩子》(Children of Hated):
Murder is a funny game(謀殺是個有趣的遊戲)
When it's played in God's name(當以上帝之名去玩時)
On top of the pyramid of joy(歡樂金字塔的尖頂上)
I heard the cry of deepest pain(我聽見最深刻痛楚的哭泣聲……)
拜諾恩凝視夏倫:那臉龐和身姿透著一種難以言喻、不屬於人間的優美。
他與夏倫那對近乎透明的淺藍色眼瞳視線相對,夏倫的眼有一股磁鐵般的吸力。
然後拜諾恩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全不能動彈,有如被一張無形的蛛網纏著。
頭腦最冷靜的桑托斯最快恢復了神智,他舉起「格洛克十七」手槍。
槍管爆閃的火花在黑暗中格外刺目。
下一瞬,桑托斯的頭顱已朝後扭轉一百八十度,身體無聲息地崩倒。
夏倫像只野獸般蹲伏在桑托斯的屍體上。
沒有任何人看見剛才發生了什麼——除了拜諾恩:他清楚看到九厘米彈頭深入夏倫腹內,濺出血花。夏倫同時以幾乎像飛的動作躍到桑托斯面前,雙手把他的頸項扭斷!
——這動作有多快?十分之一秒?拜諾恩卻看得清楚。
站得最接近夏倫的巴澤,身體顫抖得像站在快速行走的卡車上,褲襠溼漉了一大片。
他連說一個字的機會也沒有,左邊腦袋一塊頭皮已連同頭髮及一把血漿飛出。
巴澤的身體與手電筒一起著地。
一旁的艾斯巴臉上沾了幾滴巴澤的血漿,驚慄得拋掉手電筒。
兩支手電筒都熄滅了,屋內漆黑一片。
拜諾恩完全發揮黑暗中的視力,接著發生的一切看得更真切。
最先發狂的是德魯安。他右手一口氣把槍內十七發子彈送出,左手拔出外套下的「冷鋼